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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紊流号”
经过六周的跋涉,长途货运驳船“紊流号”从人迹罕至的穆希星团来到坎托尼卡星球,纸醉金迷的坎托湾已近在眼前。刚刚交完班的船员们聚集在餐厅里,他们得吃点东西,聊聊天,找找乐子,然后抓紧时间睡几个小时。船员的成分五花八门——有人类,有类人生物,有爬行类和鸟类,甚至还有几个机器人。不过无论是哪个物种,几乎所有船员都还没有完全成年。这一点很重要,“紊流号”船长——赫特人图马——就喜欢雇佣这些憧憬未来无限可能的青少年,因为只有他们才肯接受聊胜于无的薪水,只为换取一个闯荡银河系的机会。三副乌里娜喝干辣得烧舌头的欧乐茶,突然听到驳船昏暗的走廊里传来一阵阵响亮的咕噜声,就像老旧湿气农场的炉子里冒出来后几团蒸汽。她扫了一眼,十多个船员围在锈迹斑斑的矮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的食物。后,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头发凌乱的十五岁瘦女孩身上。“角落马厩里那个活泼的小姑娘听起来睡得不大好啊。”乌里娜的左眼眼罩闪着不耐烦的红光,“今天你带她去二倍重力舱做耐力练习了吗?太空马需要高强度练习才能忍受这样的货船,你不会不知道吧?”“对不起,”十五岁的蒂尔回答,“我得先清理回流燃烧室——”“别找借口,”乌里娜说,“一匹太空马的价钱能顶你三年薪水。自己去把活儿干了。”“那我下一顿饭只能领半份口粮吗?”蒂尔怯怯地问道。“这趟活儿你犯的错多了去了,就没有哪天你能不丢三落四的。”虽然乌里娜的语气十分严厉,但眼罩闪烁的红光已经渐渐褪成了更柔和的橙色,“不过……我们一直很缺人手。要是你能麻利点干完活回来,没准儿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今天又出了纰漏。毕竟我老了,就像你们经常提醒我的那样。”桌边的年轻船员都咯咯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乌里娜的来历,不过据说她的年纪比所有船员加起来还大。她看似粗暴的外表下藏着一丝善良。在长途货运飞船上讨生活的都是亡命之徒,乌里娜这样的人堪称凤毛麟角。“要是再拖拖拉拉的,让大副当班的时候撞见,你就只好饿肚子了。他的记性可比我强多了。”蒂尔唯唯诺诺地应着,暗自松了口气。她从桌边起身,把面包和营养剂塞进兜里。“你搞得像是我们会偷你的食物似的。”吉科鲁抗议道。这个安拉里男孩才十二岁,头上的肉角刚刚长到人类手指的长度。现在他的角弯了起来,表示自己是在开玩笑,“马厩里那么臭,吃也吃不好,不如把东西留下来。我向你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它们一定还在。”“我不是怕——”蒂尔欲言又止。“怎么,难道你想和太空马分享晚餐?”坦托温女孩简问道。他们那儿的人都长着一双绿眼睛。“这点儿面包还不够它们填牙缝呢。它们才不会领情的。”蒂尔摇摇头。“跟你没关系。”她转身跑开。女孩的脚步声在隔板与墙壁之间回荡,又引发了其他太空马的阵阵嘶鸣。这些高大健硕的生物速度惊人,体态优雅,可惜现在被关在太空飞船狭窄幽闭的小格子里。它们不耐烦地踢着粗如树干的长腿,混乱的局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吉科鲁的角焦灼地打了几个卷儿,但他什么也没说。深空飞船重要的守则就是尊重别人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乌里娜转向剩下的船员。“大家好去睡一觉。等到早班我们就要入港了,明天想必是漫长的一天,在坎托湾卸货可不轻松。”“我在想啊,咱们得再来一份维吉库尾,”吉科鲁说,“就连船长也不得不承认,大伙儿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对吧?”要论花言巧语多要吃的,这孩子的本事在船上数。乌里娜正打算拒绝,吧台里的厨子都干却已经给炸锅点上火了。都干是个肌肉发达的高个子女人,脸上的疤痕隐隐诉说着她神秘的过往。这女人总有法子把讨人厌的原材料做成美味的食物——甚至包括维吉库,这种害虫生活在长途货运飞船底舱和货舱的角落里。长途飞行的补给物资有限,都干这样足智多谋的厨子有时候会用维吉库为大家额外补充点蛋白质。乌里娜含糊地咕哝了几句,但她的眼罩缓缓闪着绿光,年轻的船员不难看出这代表默许。浓郁油脂的诱人香味很快在餐厅里弥漫开来。船员们大声欢呼,这又激起了船舱深处马厩里的另一阵嘶鸣。“真想知道咱们会不会在坎托湾见到哪个名人。”吉科鲁的角急切地伸得笔直。这座城市以宏伟的太空马赛场和拥挤的赌场著称。“你想见谁?”都干反问。她抓起一把维吉库尾扔进滚油,油脂的香味钻进鼻孔,引得大伙儿口水直流。“骑师!”简瞪大了绿眼睛,仿佛正站在跑马场的看台上。“全息明星!”吉科鲁喊道。“我想看看那些有钱人,他们的衣服只穿一次就扔了。”十三岁的人类女孩泰拉说。她的家人在全银河系的垃圾场里游荡拾荒。“新共和国的英雄们!”纳迪说。这个骨瘦如柴的男孩皮肤上有一道道斑纹,他不肯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来历。“有哪个英雄你特别感兴趣吗?”都干追问,口气亲昵而戏谑。她用长柄勺搅着锅里的尾巴,滚烫的油滴溅在她强壮的胳膊上,但她满不在乎。“卢克•天行者。”纳迪回答。“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吉科鲁的角狐疑地卷了半圈。“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在坎托湾出现。”纳迪反驳道,“他会骑汤汤1,对吧?我敢打赌,他一定能当个了不起的骑师。”“我赌他更可能出现在飞船赛场上,”吉科鲁不甘示弱,“飞船比赛的奖金高多啦。我听说他能在12秒差距2内跑完科舍尔航程。”“你说的是另一个人。”泰拉纠正道。她和吉科鲁合住一间舱房,两个人经常像亲姐弟一样斗嘴。“用光剑干掉二十台全地形装甲步行机的才是天行者。”另一名年轻船员插了进来。“我妈说是两百台!而且他当时骑着一头汤汤。”“汤汤比太空马还难骑——”“我叔叔说,天行者用魔法让两艘歼星舰撞到了一起——”“那不是魔法,而是很高超的驾驶技术。而且当时撞上的歼星舰不是两艘,是六艘——”“滴—卜扑厄可厄可厄可——”“我有一阵子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乌里娜说。机器人和孩子们立即安静下来。三副的眼罩上闪烁的琥珀色光芒渐渐变成了洋红色。“关于卢克•天行者的故事太多太多,其中一些没准儿是真的。”船员们咀嚼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乌里娜见识过的星空比他们宽广得多,宇宙里似乎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给我们讲一个吧?”吉科鲁伸直角恳求。“时间太晚了。”乌里娜说。船员们不肯接受这个理由。“就一个!求你了!”“明天我们会更卖力干活的。”“滴卜扑提提提?”老旧的管家机器人G2-X把一盘炸维吉库尾放在桌上,加入了恳求的行列。都干走到人群边缘,双臂抱胸,咧嘴笑了。乌里娜看着她。“你干吗这么高兴?”“每天晚上你都拒绝,但他们总能从你嘴里逼出一个故事来。”“既然你敢嘲笑我维持秩序的能力,那今晚我就派你来讲故事。”乌里娜努力绷着脸,忍住笑意。船员们欢呼着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抓盘子里滚烫的维吉库尾。都干的故事比肉还香呢。“好吧,我正好听过一个关于卢克•天行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