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试读

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我没有软肋,也不需要盔甲

 

萧飞一直担心,老板马天越出了车祸脑袋开瓢儿进了医院,咖啡馆的生意非黄了不可。她这份兼职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薪水很不错,还指望春节之前攒些钱给妈妈买份大礼呢。咖啡馆要真歇业,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一个三流学校的大三学生,专业又不对口,短期内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兼职去。

惊喜的是,马天越的女朋友戴安力挽狂澜,拯救咖啡馆于水火,不但没歇业,还小规模地扩建了一下。其实也算不上扩建,就是店内布局和装修稍稍进行了调整,减掉了里面的两组沙发软座,隔出一个小空间来加了一张斯诺克台球桌。隔断做得巧妙,外面看不见里面,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喝咖啡的人不会受到球局打扰,打球的人也不会被外面的动静打扰。看得出是精心设计的,一点点变动就显得空间大了很多,并且格调提升了不少,来打球要事先预约,对外并不公开,只靠朋友之间口碑相传,大众化的咖啡馆内部硬是多了些私人会所的味道。在这样的区域服务,萧飞觉得,自己作为服务生的“逼格”都高了不少。

说起老板这位女朋友,萧飞刚来的时候听的多的就是她的八卦。据说她连正牌女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老板的众多女粉丝之一。马老板人生阅历丰富,人长得帅,生意又做得好,虽然有过一次不太幸福的婚姻经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含金量,甚至这一点还让很多小女生垂涎不已——历尽沧桑的欧巴更容易让人缴械投降啊。咖啡馆的另一个服务生李超超说:“来咖啡馆上门围堵马老板的美女多得是,戴安论姿色论人品连号都排不上。我就瞧不上她那种贱兮兮的上赶着的劲儿,原本要出国的,老板发了条微博她就留下来了。结果怎么样,老板还是没给她名分啊。”

萧飞并不这么想。她喜欢戴安。相处得越久越喜欢。老板的绯闻八卦她不感兴趣,光凭咖啡馆改造这一点她就觉得戴安品味不俗,装修过程中的雷厉风行更是让她顶礼膜拜。而且戴安自带万人迷光环,走到哪里都能把身旁的人投进阴影里。萧飞觉得李超超那样议论戴安,多少有点小女生的妒忌。至于戴安对马天越的感情,萧飞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勇敢,爱就爱得死心塌地,爱就爱得值得,错也错得值得——再说了,爱情这回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三个字“我愿意”。

所以,后来有一次闲聊,萧飞对戴安说:“戴总,我觉得你特别棒!”

戴安笑着看她:“爱上我了?被我掰弯了?”

萧飞知道她爱开玩笑,索性就回:“就算我真爱上你也得排队啊,而且一排就排在马总后面, 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戴安伸出一根指头。“,别叫我戴总,这咖啡馆没我一分钱的股份,我纯粹是觉得好玩过来掺和一下,就是想给我的朋友们找个安静又便宜的消遣。”接着又伸出一根指头。“第二,也别把我跟马天越扯上关系,我留下来是人品问题,我不能在朋友大难临头的时候撒手不管。他是我哥们儿,你不用排他后面,大胆往上冲吧,来,扑倒我。”

“你得了吧,嘴硬心软,你跟我妈一样!”

“呸!说我老是吧!”

“口误口误,我是说,你是大好人!怪我不会表达,”萧飞急的直挠脑袋,“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爱一个人,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戴安轻松一笑,“我没有软肋,也不需要盔甲。”

 

萧飞久久回味戴安这句话,真棒,她也要向戴安学习,没有软肋,不需要盔甲。

“萧飞,快递!”

一个重大的包裹砰地一下顿在了门口的咖啡桌上。快递小哥背着硕大的背包,带着大口罩,一边摘手套一边冲萧飞喊:“到付,超重,五十,自备零钱。”

“什么?到付?”萧飞冲过来,像捧着炸弹一样紧张地看着包裹,“明明是包邮的啊亲,怎么成了到付!”抬眼一看小哥,笑了,“玩我是吧?”

小哥摘了口罩,笑得露出一嘴白牙:“送快递送到你的地盘上,还不得请我喝一杯啊?”

“我家咖啡价廉物美好吗,五十块还能来份甜点。”

“那行啊我不客气了,一份黑森林伺候着!”

“当心我投诉你敲诈客户!”萧飞像维尼小熊抱着蜜罐一样抱起包裹,左看右看,生怕刚才顿那一下给碰坏了。

“怕了你。签收吧,我急着去下一家呢。”

萧飞签了字,“路上小心”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小哥已经转身出门了。

 

“行啊你,连快递小哥都能撩,深藏不露嘛!”李超超笑着看萧飞。

“撩什么撩。”萧飞转身回到吧台,把包裹放好,“老熟人啦。没想到他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沦落到送快递的份儿上。”

“哎呦,有剧情,赶紧讲讲,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

萧飞叹气:“我的软肋,和盔甲。”

“什么软肋什么盔甲的。”李超超扭着萧飞的肩膀把她往里面推,“快去接客。里面有个帅哥,点名要你陪。”

“什么帅哥什么陪啊。”

“可帅啦可帅了,看着他我这小心肝儿都跳不动了!”

“你那小心肝儿不跳你就死了。到底什么人啊。”

萧飞还没明白过来,已经被推到了台球桌边。原来是有人来打球,点名让萧飞服务。确实是帅哥,身材修长,眉眼如画,笼在昏黄的灯光里,靠着球桌,抱着球杆斜睨着说:“你就是萧飞?久仰大名啊。来一局?”

看样子是戴安的朋友。戴安逢人便说:“我们店里有个小姑娘是斯诺克高手。”所以不少人带着好奇来找萧飞过招。戴安还说:“要不我们在酒水单上填一项‘萧飞’吧。”当然是个玩笑,不过这些人往往出手阔绰,萧飞赚了不少小费。她从心里感激戴安。

今天这位想必也是来“消费”的。

他主动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吧。我是晏景和。”

他向萧飞伸出手。萧飞还真没有跟人握手的习惯,有点不适应,稍稍迟疑了一下,把手递了过去,轻轻握了握,算是认识了,然后拿了趁手的球杆,没有多话,开球。

萧飞不擅长跟人聊天,尤其是有服务生的身份在,生怕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戴安的朋友们似乎多少都有点身份和来头,她不想让人家觉得戴安的员工是八婆。她只想着陪人打球顺带端茶倒水挣小费。晏景和倒是爱聊,他说他是做律师的,专门帮有钱人制定婚前财产公证或者打离婚官司。萧飞偷偷想,按照狗血剧里演的,他就应该是那种抹着发蜡发丝倍儿亮马甲板正领带系得严严实实跟在大户人家的老爷屁股后面出主意的狗头军师,于是忍不住开了句玩笑:“靠棒打鸳鸯挣钱,你睡得着嘛。”

晏景和啪地一杆把一只六号球送进脚袋,斜睨着坏笑:“那得看跟谁睡!”

萧飞嘘他一通,献上大大的鄙视。

晏景和接着逗她:“怎么样,小姑娘,跟了我吧,吃香喝辣,飞黄腾达。”

萧飞皮笑肉不笑:“好啊,我考虑考虑,看你真是在有钱人那里刮了不少油水,我跟着你攒点儿私房钱,总比当陪练小妹更容易发家致富。”

晏景和大笑:“看你这小姑娘不声不响的,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不过说真的,你斯诺克打得不错,女生玩这个的不多,你从哪儿学的?”

萧飞不想说爸爸死得早妈妈靠一个胡同里的台球厅把她养大,也不想说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都跟台球厅的不良少年胡渣大叔混在一起。晏景和这种一看就是蜜罐里泡大的人,听穷孩子的苦出身,除了来几句所谓怜香惜玉的怜悯话,还能怎样。于是她没回答问题,反问:“你做律师很久了吗?听说入行很难啊。我有个好朋友通不过司法考试,可能要跨专业找工作了。”

晏景和耸耸肩,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跨专业没什么啊,我起初也不是学法律的,我理工科出身的。”

“真的假的!”萧飞要打黑八了,可惜用力有点过,球被弹了回来,“别告诉我祖国的卫星事业有你一份功劳,你退隐江湖了才到法律界混碗饭吃。现在法学专业可是难找工作的,大票毕业生都就业不对口,你这么抢饭碗可太不厚道了。”

晏景和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是天才理工男,很小的时候就以绝顶聪明出尽了风头,四岁设计出自己的块电路板,六岁设计出V8发动机,十七岁时以异的成绩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MIT,二十一岁的时候,回头浪子迷途知返,接管家族企业做了CEO。”

李超超刚好进来送点心,听到这番话瞪着大眼使劲儿朝萧飞使眼色。

萧飞只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说:“我怎么觉得这词儿这么耳熟啊。”说着拿球杆狠狠戳他一下子:“你丫钢铁侠啊!”

晏景和大笑:“戴安手下的人就是厉害,换别人一下子就蒙过去了。”

 

骰子的第七面有什么

晏景和就这样成了咖啡馆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跑去跟萧飞切磋球技。不过萧飞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台球桌上,首先,他这样的人真想打球的话肯定多得是玩伴,犯不上每次都来找她;其次,她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清楚,跟胡同里的小混混们玩玩还成,跟这种常年在国外混迹于各种球局社交场合的人交手,分分钟原形毕露,晏景和顶多用了五分力在跟她打球。可他为什么干这么无聊的事呢,要知道高手给玩家当陪练其实很累的。萧飞能够想到的解释就是,他在这里等戴安。可还是说不通,他是戴安的朋友,想见戴安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吗,用得着花大把的时间学姜太公直钩钓鱼吗。萧飞又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的钱实在没地儿花,而他又实在太闲了。

于是,有一次打完球,晏景和付小费要离开的时候,萧飞问:“别怪我多嘴啊,我想提醒你一句,戴总她一般是不来店里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照顾马总。马总做了开颅手术,身边离不开人。有事情她都是打电话到店里,吩咐我和李超超去做。”

晏景和愣了一下,然后笑:“戴总,啧啧,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这么叫她她居然没反对?她可不是一个稀罕头衔的女人。”

“嘿,你还真了解她。她是不让我喊戴总,我喊习惯了。”

“你没告诉她我每天都来吧?”

“没有。”

“那就好。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吗?”

“因为你实在太闲了?”

“你这孩子!”晏景和假装生气,“我这是在制造浪漫啊。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要是我打电话约她,说我回国啦我们见个面吧,那她就算离开那个什么马总出来见我,也是朋友叙旧。多没劲。偶然在咖啡馆遇到多惊喜呀,我追求她做女朋友的胜券是不是更大?”

萧飞恨不得做出一个手机聊天常用的笑出眼泪的表情,这位风流公子哥看上去圆滑老练,心里却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看他实在用心良苦,萧飞忍不住说:“祝你好运喽,戴总她是该有个人好好对她。”

可是,那次聊天之后的很多天,晏景和没再去咖啡馆,连李超超都觉得不对劲,问萧飞:“我感觉你跟他说话特别没大没小,你是不是那句话说过头了,得罪了财神爷?”萧飞撇撇嘴说:“这位财神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不定是被哪里的新欢绊住了。”

生活恢复了平静,学校有课就去上课,没课就跑到咖啡馆来工作。原本她的兼职是每周一、三、五、六、日五天时间,后来发现打台球能挣小费,她跟戴安商量增加上班时间,戴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虽然很忙碌但是很充实,储蓄卡里渐渐有了存款,感觉每一天都在朝着心中的“宏伟计划”靠近。

和晏景和相关的纪念,是一只加了环扣、做成装饰品的7号桌球。那只桌球原本吊在晏景和的车里。有一次晏景和的打火机落在店里,萧飞赶出去还给他,发现他的后视镜上挂着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一般人都会在后视镜上挂佛珠或者平安符或者领袖像,晏景和却只挂了那只7号球。萧飞好奇,就问他:“你就这么着迷桌球啊?”

晏景和瞥她一眼,故弄玄虚说:“这是骰子的第七面,你永远不知道上帝会给你安排什么。”

萧飞笑着碰了一下那个神奇的“骰子”说:“我也沾沾仙气儿,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给我带来好运气。”

晏景和就抬手摘了下来,夸张地亲了一下,递到了萧飞的手上说:“一定能的。我现在用不着了,送你了。”

后来,那只球就一直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包里。萧飞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看着上面温润美好的象牙光泽,打心眼儿里希望它真的能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超能力,保佑她心底的那个人从此否极泰来。

 

晏景和消失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中午,萧飞正在学校食堂吃饭,接到一个电话。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起来,那边的鼻音特别重,像是感冒了,懒洋洋地说:“想我了没?”

萧飞狐疑地问:“你打错了吧?你找谁?”

那边叹了口气:“薄情的女人,几天没见就忘了人家。”

萧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晏景和装神弄鬼的手段真是一流,感冒了还不忘记贫嘴。“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撒娇也轮不到撒到我这里来。”

“知道我发烧了还不温柔点儿啊。快来看看我吧。”

萧飞只好问了医院地址,买了鲜花过去。

晏景和住的是十八楼。这一层是VIP特护病房,装修和服务都格外考究,病号在这里养病和在家生活区别不大。晏景和住的是里面的一个大套间,奢华程度不亚于酒店总统套房。萧飞傻傻地捧着一个花束往里走,脚步落在厚厚的红地毯上并无声响。

“咳咳——”有人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安静。晏景和穿了一身病号服,白衣白裤,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她。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连这种衣服穿起来也很养眼。他的身后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窗,背光效果将他衬得越发俊朗如画,美中不足的就是不时轻声咳嗽。病得那么厉害,他嘴角竟然还衔着半支烟。

萧飞已经习惯了他的路数,不能正常说话,张嘴就得放大招:“你得了非典还是禽流感啊,我会不会被传染?”

晏景和笑:“冒死来看我,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啊!”接过萧飞抱来的一大束洁白的马蹄莲,把脸埋在花束里深深地嗅了几下,腔调暧昧,“就像你的味道,我真想念。”

“你不臭贫会死啊!”萧飞白他一眼,抢过他嘴角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晏景和是去瑞士滑雪了,着了凉,发了烧,路上又没好利落,后转成了肺炎,所以一直咳个不停。萧飞不是不担心的,却也只是毒舌:“还以为你这里会妻妾成群梨花带雨哭成一片,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够冷清的。”

“这不是为了给你腾地方,把她们都撵走了么?”他依旧是贫嘴,脸色十分不好,没有血色,后来咳嗽得紧了,脸颊升起两抹红晕,比起先前的风流倜傥来,倒是多了几分病态美。萧飞趁机幸灾乐祸:“早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真应该让李超超一起来探病,她喜欢什么肺病痨病哮喘病的落拓才子了,倾国倾城貌混搭多灾多病身,才是绝配。”

“小没良心,枉费我对你一番好意,你只知道咒我死。”

两个人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晏景和气色好多了。萧飞突然想起自己近遇到的一间糟心事,就问:“你真的是律师?骗我的吧。”

晏景和一只手拿着手帕捂了嘴咳嗽一通,另一只手果断一挥:“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我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咨询啊。”

“咨询可以,按分钟收费。”

萧飞拿起旁边小桌上的大白梨,双手捧到晏景和面前:“晏大状请笑纳。”

晏景和把头扭到一边,把嘴一撇。

萧飞恳求:“这一次你必须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唔?”晏景和来了兴致,一脸坏笑,习惯性地拿了只烟又要点,“你居然有求人的时候?少见啊少见。说来听听?”

萧飞夺下他手中的烟,把梨塞到他手里:“别再抽了,听我说。”

萧飞家所在的老城区在进行大规模拆迁,按说她家能得到很好的补偿条件。但是后的结果是,真正属于她家的房子只有胡同里大杂院里小的一小间,外面她们用作台球厅的两间临街平房属于“私搭烂建”,得不到拆迁赔偿。萧飞就不明白了,那两间房子从她记事起就是她家的,爸爸去世之后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赖以为生全靠这两间房了,初是出租,后来改成台球厅。快二十年了,说拆就拆,还得不到任何赔偿。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晏景和一直没说话,歪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吃梨,眉头却皱得很紧。过了一会儿,他摆了个三分远投的动作,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梨胡抬手一抛,精准地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飞。“听明白了。这么聪明漂亮的萧飞姑娘,原来也是苦出身啊。”

萧飞叹口气:“这不光是我们家一家的事,街坊邻居有好几家都是这个情况。大家都不服,凭什么说拆就拆啊。我不是在演苦情戏,就是想找懂法律的人咨询一下。我妈妈把我养大不容易,她身体不好,吃了很多苦,还想着拿点赔款安度晚年呢。这么一闹,赔偿拿不到,连家都丢了,她会很伤心的。”

晏景和点点头。“我懂。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过这方面的事不好说,我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对国内形势不太了解,我去找专门的人问问,过几天给你回话。”

萧飞想了想,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晏景和。

晏景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抬手摸了摸下巴:“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萧飞继续盯着他。

晏景和真的被看得不自在了。“死丫头,冒什么坏水呢?”

萧飞笑:“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律师!”

晏景和一愣,哈哈笑:“你能不能至少有一次别拆穿我啊!”

萧飞哼了一声:“你能不能至少有一次认真说话啊。”

“我是认真的啊,我不懂但是有人懂,三天之内我一准儿给你问明白。”

“那我先谢谢你啦!”

晏景和恢复混不吝的腔调:“你怎么谢我?”

“请你喝啤酒吃烧烤,多撒孜然辣椒面?”

“咳咳咳——”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受,晏景和剧烈咳嗽两下,“故意气我是吧,你看我这副德性吃得了烧烤喝得了啤酒么?我倒是想呢。”又咳嗽。

萧飞觉着奇怪,晏景和这病生得还真是冷清,这半天的功夫竟然再没其他人来。他说:“我嫌吵,吩咐了谁都不许来,让小护士在外面给我挡驾呢。”停了停,斜眼看萧飞:“我只想见你。想了这些天了,忘也忘不了。”

“贫吧你就。”萧飞嗤笑一声,又帮他削了一只梨放在茶几上,“你歇着吧,我得去店里上班了。”说了就起身往外走。

晏景和看她要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就拦:“傻不傻啊你,这边有VIP专用电梯,甭跟他们挤普通客梯去。”

“真的?”萧飞惊喜,“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爽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一病倒让我长见识了!”说着就被晏景和引着去那个隐蔽的贵宾专用电梯。

电梯很快上来,里面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制服小姐,画儿一样的人竟然这样默默无闻地守在电梯里。电梯装修得像五星级酒店,跟医院的破烂老楼完全不是一样的画风。萧飞觉着新鲜,抬腿就往里蹿。晏景和笑着说:“着什么急,又不赶时间。改天我在病房支个台子,过来打球吧。”

萧飞连连咋舌:“晏景和你真不是一般的腐败啊,竟然在病房里打桌球!”说着一步跨进电梯,回身朝他挥手:“等你台子支起来了,打电话给我吧!”说完又笑,小孩子一般俏皮,“不过我更希望你快点儿出院,看惯你张牙舞爪的样子了,真不适应你这病歪歪的腔调!”

电梯门合拢,萧飞的笑脸一寸一寸消失在缝隙里。晏景和一直在原地看着,直到控制板上红色数字由18变成了17,他才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连台球小妹都来看我,戴安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不来看看我。”然后踱到护士值班台那里,语气坚定地说:“给我办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