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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人世

1880627日,我出生在亚拉巴马州北部的一个小城。我父亲的先辈是瑞士人,后来到了美国。不可思议的是,我其中一个瑞士先辈是苏黎世的位盲人老师,而且他还写了一本关于盲人教育的书,这真是一种奇特的巧合。

在我失去视力和听力之前,我们一直住在一所很小的房子里。房子只有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仆人就睡在小房间里。房子上爬满了常青藤、蔷薇和金银花。黄色的蔷薇就像一道屏障遮住了小小的门廊。蜂鸟和蜜蜂爱停留在这里。因为房子四周爬满了美丽的常春藤,我们的小房子又叫作“常春藤园”。

我来到这个世上时,家人觉得家里个孩子的名字不能轻易地取,于是他们进行了大量讨论。父亲想用他一个先辈的名字为我取名,母亲的愿望是用我外婆的名字为我取名。但是在他们抱我去教堂的路上,父亲把本已经取好的名字忘了。当牧师问他我的名字时,他只得用外婆的名字给我命名,外婆年轻时的名字是海伦·艾弗雷特,但是父亲却说成了海伦·亚当斯。

我在会走路之前,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看见别人做什么都

要学一学。六个月的时候我就能说出“你好”。有一天,我清楚地说出了“茶,茶,茶”,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水”这个字,也是在我一岁以前学会的。在我生病以后,我仍然记得“水”这个字。

家里人后来告诉我,我是在一周岁那天开始学走路的。当时母亲刚把我从澡盆里抱出来搂在怀里,我突然被地上的树叶影子吸引,于是从母亲的怀里滑下来,几乎是向影子跑了过去。之后,我就跌倒了,哭叫着要母亲把我抱起来。然而,这样幸福的时光总是结束得太快。

在那年 2月,我生了一场大病,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新生儿时期,毫无意识。医生说我没救了。然而,一天早晨,我的高烧莫名其妙地消退了,就像它突然到来时一样。那天早上家里一片欢喜,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将永远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

到今天,我还能够记得那场大病,特别是母亲在我痛苦不安的时候,温柔地抚慰我,让我勇敢地度过那段恐惧的日子。我还记得在高烧退去后,我的眼睛干枯、疼痛、怕见光。后来,我的视力越来越弱,周围的一切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了。

有一天,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害怕极了,就像做了一场噩梦。那种感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第二章 童年记忆

失去了视力和听力后,我逐渐习惯了黑暗和寂静的包围。我只记得自己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膝盖上,有时紧紧地拉着母亲的裙摆,跟着忙里忙外的母亲到处走动。

我用手去感知每一件东西,察觉所有的动静,我就用这种方式了解周围的世界。我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摇头表示“不”,点头表示“是”,拉表示“来”,推表示“走”。如果我想要面包,我就会模仿切面包片和抹黄油的动作;如果我想吃冰激凌,就会做出操作冰激凌机的动作,然后打哆嗦。母亲也费了不少心思,让我学会了理解许多事情。

在那些日子里,我有两个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个是厨娘的女儿玛莎·华盛顿,另外一个是老猎犬贝尔。

在高高的草丛里摸珍珠鸡的蛋是我愿意做的事情。虽然我想去摸蛋的时候没法告诉玛莎,但是我会把双手攥在一起放在地上,幸好玛莎总是能懂。当我们找到一个鸡窝时,我从来都不许她拿着蛋回家,我会用手势让她明白她可能会摔跤,将蛋打碎。

7月炎热的下午,有两个孩子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其中一个孩子八九岁,头发像乌木一样黑,毛茸茸的头发一小束一小束地用鞋带扎起来,像螺丝锥一样长在头上。另一个孩子六岁,是白皮肤,有着长长的金色卷发。小的那个盲童就是我。玛莎和我正忙着剪纸娃娃,但是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厌烦了,于是我们剪碎了鞋带,又把能够得着的金银花的叶子也剪掉了。突然,我的注意力转向了玛莎头上的“螺丝锥”。开始她非常反对,但是在我的蛮横态度下她还是屈服了。不过为了公平,我也让她剪我的头发,要不是我母亲及时发现,说不定我的一头卷发早就被剪光了。

我的另一个伙伴是贝尔,就是那条老猎狗。它很懒,喜欢在炉火前睡觉,就是不愿意和我玩耍。我拼命想教会它我的手势,但是它又笨又不专心,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有时候它会突然站起来,激动得浑身发颤,然后僵直不动。更多的时候,贝尔会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用鼻子嗅上一两下,然后走到壁炉的对面又躺下来,一点儿也不理会我的指挥。我觉得很没意思,便去厨房找玛莎玩。

大概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们从那所爬满藤蔓的小房子搬到了一所新的大房子里。我们一家六口人,有爸爸、妈妈,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后来又有了小妹妹,叫米朱莉。从我出生以来,我都拥有父母的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妹妹的到来,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母亲的宝贝了。妹妹占据了我的位置,母亲对我的关心似乎也被她夺走了。我开始充满了嫉妒。

那时候,我有一个非常心爱的布娃娃,我叫它南希。它是我的出气筒,因此它变得又破又旧。它有个摇篮,我常常会花上很长时间摇着它,学着母亲的样子安抚它。我特别小心地守护着洋娃娃和摇篮,不允许别人动一下。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妹妹竟然舒舒服服地睡在了摇篮里。我非常愤怒,冲过去掀翻了摇篮,如果不是母亲及时赶来接住了她,妹妹可能就摔死了。

那时我看不见、听不见,觉得很孤独,当然也不懂得那些充满爱的话语和行动,还有同伴之间的那份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