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民主”（代译序）
范可
何为民主，每个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理解。除却作为制度的民主在不同的国家有大体一致的价值观和基本准则之外，关于何为民主，民主的精神为何之类，都是人们试图寻求一致性答案的问题。然而，有趣的是，如果做一个调查，答案可能相差颇大。对于自由主义者而言，民主代表着他们的制度性认同；对于商人而言，民主可以被理解为市场原则；对于一般民众，尤其是 “普罗大众”而言，民主意味的东西就多了。民主提供了抵抗的话语和行动的空间；民主意味着可以自由地发牢骚；民主代表着可以上街游行。总之，民主就是自由，就是为权益而战。但是，事实又当如何呢？这种罗曼蒂克的民主想像究竟与现实的差距有多大？我相信，眼前这本顾德民（Matthiew Gutmann)教授的力作《民主的浪漫——当代墨西哥民众的无声抗议》（The Romance of Democracy:Compliant Defiance in Contemporary Mexico)应当能给我们带来某些答案和启迪。正如他在开篇所说的那样，这本书试图揭露的是，民主的多义性（multivalence)是当代世界如此之多的人们使用这一概念，但却导致戏剧性不同结果的原因：“人们对于党派的忠诚和热情掩盖了大批语义学上的罪恶”（p.4)。
顾德民教授是美国人类学界著名的墨西哥研究和“社会性别”（gender）研究专家，任教于布朗大学人类学系。他早年在加利福利亚大学伯克利校区就读中文系，那时正是美国民权运动蓬勃发展时期。而卷人越战不能自拔更使美国政府雪上加霜。顾教授入学的1968年，西方国家左翼学生运动达到鼎盛。受其影响，他也成为了学生运动的积极干将。而在其后不久，国际形势遇上了百年一遇的重大转变。首先是尼克松总统访华的破冰之旅；其次是基辛格与黎德寿在巴黎签订和平协议，使美国从越战的漩涡中全身而退。这段时期，美国社会经历了剧烈的震动，非洲裔美国人的武装抗暴直接挑战了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一系列的社会变动带来了对文化多样性和文化多元主义的推崇。在这样的氛围里，顾教授不能不受到影响。或许与此不无关系，在大学毕业之后，他选择走上职业市场。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他才决定回母校攻读博士学位，但选择了人类学。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是在10多年的工作岁月里，遇到了许多有意义的人和事。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与墨西哥移民接触，练就了流利的西班牙语，导致大学主修的中文退居“二线”，且日渐“淡出”，几乎彻底淡忘。前些年，顾教授因担任布朗大学主管外事的副校长一职，经常与中国一些大学有所交流。因为这个机缘，他又重新开始学习汉语，而且在中国找到一个与他长期关注的“社会性别”有关的课题——中国大城市里的“相亲角”。目前，该课题正在顺利地进行中。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读到这一课题的成果。
就读研究院之后，他选择的研究课题是“社会性别”。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所研究的是关于男性的社会性别。简单而言，社会性别是社会文化对性别（sex）的界定。每个文化对于两性的社会期待不会完全一致。一些男性主导的社会，往往有着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墨西哥社会就是如此。因此，社会对男人有什么刻板印象，对男人有什么样的期待，以及男人的大男子主义行为与社会期待之间的关系如何，等等，都是他所关心的问题。顾教授是一位十分敬业的学者，每日笔耕不辍，这是他能在6年的时间内拿下人类学博士学位的原因。他有着雄厚的理论功底，加上长时间的田野工作，使他与田野里的“他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完成博士论文之后，顾教授立即在美国精英大学——布朗大学人类学系获得教职，并且十分顺利地取得终身教职。迄今为止，顾教授已经出版了专著多部，而且这些著作都是民族志，均有强烈的理论与现实关怀，都跨学科地在拉美研究领域产生重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