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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纽约,Letitbe!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自己的渴求、欲望,以及难以启齿的需要。所以,日子要过下去,人们就要学会宽恕。宽恕,让这出情感闹剧具有深度和精神。”
  ——伍迪?艾伦《中央公园西路》
  不得不承认,这个篇章,难下笔。出发的时候我并没想过,会在纽约实实在在生活近一年。它不像那些脚步匆匆掠过的城市或荒野,它承载了人生千头万绪的那几个月里无数段像乱麻一样的情感,即使终,我和纽约还是成了彼此的过客。朋友和我说,住在这里,你要习惯离别。而我在这里,真的学会了告别。
  哪里有我的藏身处
  在这里,每个人或许都有一大把故事,所以每个人的故事也都微不足道。
  在那个巨大的人生转折面前,心里的声音告诉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逃开那些暂时还不能面对的现实,必须一个人走。个想到的,就是纽约。可能是太多时间花在美剧里,不知不觉已把剧情中那些情感体验套进了这个城市。Friends里那群经历各种荒唐事也拆不散的老友住在格林尼治村,Sexand
  thecity中纷乱的感情逸事都在西村和上东区的街道上空回响着。中央公园、时代广场、华尔街……这些远在他方的地名有时比门外的巷弄听着还要熟悉。没过多久,我已给自己办好了赴美的签证,与其说有了什么计划,倒不如说心里隐隐觉得那个发生了那么多温情故事的城市,多少也能带给我一些启发。
  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像所有贪婪的游客一样,看着机舱外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哈德逊河上的码头一片繁忙,波光粼粼的三角洲是著名的自由女神像,远处地平线上耸立的几座高层建筑里定有一座是帝国大厦。在经过布鲁克林那一片顿显暗淡的区域后,就落地肯尼迪机场了,电影里多少异乡故事,都是从迈出机场的那一双脚开始的。
  毫无准备的纽约生活就这么在华灯初上的时段开始了,我为初来乍到的自己选了五十六街一家距离多数景点都很近的酒店,并站在大落地窗前发了个长长的呆。窗外是附近写字楼里簇拥而出的下班人群,急急忙忙地在路上穿梭,急急忙忙地钻进地铁站。游客三三两两地站在街边的橱窗外,这条街,就是集结了全世界像我一样的异乡客的第五大道。
  纽约鲜明的标签就是它的高度融合,每天都有无数人从世界的各个角落会聚而来,怀揣着各种理由,路过或是留下,都不会引起太多关注。次我没有像个游客一样奔走于旅行书上的景点,而是忙着找房子、看学校。像所有大城市一样,纽约的骨子里是冷漠的,这里的人们更是因为环境的太过复杂而变得挑剔。曼哈顿的老式公寓常常要通过大楼管理委员会决定要不要接纳新的住客,你的履历、社保记录、信用积分都在评定的范围内。走进
  SOHO区精心装饰的店面,衣着和妆容都无懈可击的店员上下几眼就能把你的经济实力做个归类。在这里,每个人或许都有一大把故事,所以每个人的故事也都微不足道。
  甩开一切跑出去才是的解脱
  直到现在再回忆这座城市,脑子里出现的还是那些铺着雪的街道,节日的餐厅里出双入对的情侣,西村老房子里敞开的窗和窗里暖黄色的灯光……
  去的时候正是年底,大大小小的节日刚排好队准备轮番上演。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新年,甚至为洛克菲勒中心那棵圣诞树点灯都可以变成一场万人空巷的演唱会。各式节日装饰裹在下着雪的街道上,对内心温暖的人来说是消遣,对精神孤独的人,成了种张扬。在这里,你必须强迫自己加入一场又一场狂欢,才不会在欢乐弥漫于整个城市的气氛中落单。
  好在那段时间里身边有一群不离不弃的朋友,拉着我各处吃饭,在周末的下午到露天集市上晒太阳。那些朋友有的成了一辈子的挚交,更多的,是语校里那些短暂相逢、数个月后就各奔东西的同学。不知怎么,那段时间走得近的净是一些男孩子,也许是刻意想躲开一些情感上的絮絮叨叨。我们常常下了课约出去打桌球、打激光枪、混进剧院区的脱衣舞酒吧。这些同学往往年纪很小,揣着美国各州大学的入学申请来准备考试。大家买了热狗汉堡在树荫下聊着天、喝着酒,可能下个星期哪个人就要搬去另一个城市或者国度了,一别就再也不会见到。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玩得挺好的一哥们要转学去佛罗里达了,大家约在他家附近喝酒。和曼哈顿隔了一条河的新泽西州,面貌大不一样,酒吧里有一支乐队在弹奏乡村音乐,一杯啤酒有半个脑袋那么大。喝完酒,酒吧也打烊了,客人们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空落落的街道里,四周出奇地冷清。计程车也没了,天上还下着小雨,大家站在门口商量怎么回到地铁站的时候,我不知哪儿来的冲动,突然撒开腿跑了起来。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儿多了,也许并没有,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深夜有一股力量驱使着我不管不顾地向前跑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团东西,沉甸甸地膨胀开来,仿佛甩开一切跑出去才是的解脱。
  男孩们以为我撒酒疯,也都跑上来追我,平时太少锻炼的我哪里跑得快,每过两个街区就要蹲下来喘气。黑暗中一只手上来扶我,我说别管我,让我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好不好。那个声音就说好,我们陪你一起跑。于是这一路吵吵闹闹,或许还惊醒了沿路几户熟睡的人家。我记得当时我穿着一件在巴尼百货买的毛线大衣,蹬一双靴子,拿着皮包,看上去像一个不适合夜跑的都市人,可是我们在雨夜的街道上像疯子一样跑了好几公里,一直到地铁站。那天夜里几个当时亲密的朋友,后来一个也没有再见到过。
  直到现在再去回忆这座城市,脑子里出现的还是那些铺着雪的街道,节日的餐厅里出双入对的情侣,西村老房子里敞开的窗和窗里暖黄色的灯光……以及,圣诞节前后我们拜访一位日本朋友的情景。那位日本朋友住在皇后区一栋挤满了留学生的合租房里,大家都在纽约各处上着学或是漂着,大多来自日本。我们开了一罐又一罐啤酒,讨论日本麻将和中国麻将不同的规则。其中一个女孩说近有个韩国追求者,但她担心不久之后的分离所以迟迟不肯答应。一个男孩突然拿出把吉他,说你们来点歌吧,我来弹。人群中有人喊出一个歌名,
  是TheBeatles的LetItBe。曲子的旋律流淌而出,大家默默地跟着唱,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故事。我听着熟悉的歌词入了神,次觉得这些穿越了四十多年时光的词句,离每个人却是那么近,近得像每天睁眼之
  后对自己的问话,近得像每晚入眠前翻来覆去的低声呢喃。
  Whenthebrokenheartedpeoplelivingintheworldagree.Therewillbeananswerletitbe.
  Forthoughtheymaybeparted,
  thereisstillachancethattheywillsee.
  Therewillbeananswerletit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