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只老土公鸡的后日子
天亮了，白毛看起来精神抖擞。他终于断定，二十四小时站立在篱笆墙上的爸爸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篱笆墙上的爸爸，除了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跳到地面上找点儿吃的喝的外，其他时间就待在篱笆墙上，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白毛看着篱笆墙上的爸爸，脸上紧张的表情没有了，他跟我说：“你快看看吧，他真的活不长了。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挂满尘土和蜘蛛网的旧鸡窝，没有一点儿神采。”
我说：“你给我滚远点儿！”
我站在篱笆墙下望着爸爸，爸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心里一阵惊慌，担心他会默默地离开我们。我对着爸爸喊道：“爸爸！”
爸爸听见我的喊声，动了一下。
原来他刚才只是打了一个瞌睡。
我说：“爸爸，你吓着我了。”
这一天，爸爸没从篱笆墙上跳下来找食物吃，一次都没有。
小主人豆角也发现了爸爸的异常。她用一根细长的棍子，把一穗晒干的玉米挑到爸爸的嘴边。爸爸看了看这金黄色的玉米，面无表情，垂下头又开始打瞌睡了。
到了晚上，女主人要把我们赶回鸡窝里，我坚决不进去。我想多陪爸爸一会儿。女主人用脚踢我，我跳到鸡窝顶上，可后还是被女主人抓住，粗暴地塞进了鸡窝。
我在鸡窝里大叫着：“爸爸不行了，他要离开我了，让我在篱笆墙下陪着爸爸吧！”
女主人生气地喊着：“你瞎叫唤什么？”
她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半夜时，我号啕大哭。所有的土鸡都被我的哭声惊醒了。
白毛喊道：“你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绒绒挨近了我，小声问我：“出什么事了？你做噩梦了吧？”
我对绒绒说：“我刚才听见爸爸在叫我。”
绒绒还没说话，白毛抢过话头说：“你说胡话呢？老公鸡已经说不出半句话了，你能听到他在喊你？”
我没有搭理白毛，对着鸡窝门喊叫起来：“我要出去！我想看看爸爸！开开门！”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