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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在《难言》中有这样一段话:“臣非非难言也,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祗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掘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捴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激急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谮而不让;闳大广博,妙远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家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性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
在这段话中,韩非子提到了自己对于进言的一些看法,他并不认为进言很难,但是现实生活的交流往往会让人觉得把话说好似乎不那么容易。比如:当一个人言辞和顺流畅、华丽而有条理的时候,常常被认为说话华而不实;一个人说话恭敬诚恳,耿直周到,又会被人认为是笨拙的表现;那些能够触类旁通,广征博引的人,会被认为说话虚而无用;那些表达直接简单且不加修饰的话,会被认为过于直接容易出口伤人;触及他人隐私的时候,则会被人认为是刻意中伤别人;高深莫测的表达会被当作是浮夸的言谈;谈论日常琐事,会被别人说成是浅薄无知;言谈循规蹈矩,被认为是贪生怕死;见解与人不同,容易被看作是荒唐的表现;口才敏捷,富有文采,让人觉得修辞繁多却没有什么内涵;弃绝文献,质朴而诚实地陈说,被认为是粗俗的表达;动辄称引《诗经》和《尚书》,效法古代,就被认为是迂腐不堪。这些就是我难于向君主进言并深感忧虑的原因。
在这段话中,韩非子提到了说话的难处,认为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误解,聪慧且能言善辩的韩非子,也会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说话的方式而深感忧虑。在韩非子看来,说话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说好话,这往往需要很强的控制力。
韩非子在《诡使第四十五》中又说道:“今下而听其上,上之所争也。而惇悫纯信,用心怯言,则谓之‘窭’。守法固,听令审,则谓之‘愚’。敬上畏罪,则谓之‘怯’。言时节,行中适,则谓之‘不肖’。无二心私学吏,听吏从教者,则谓之‘陋’。”
意思是:现在让臣子听从君主,是君主的当务之急。但对于忠厚老实、淳朴诚信、做事专心、说话谨慎的行为,却被说成是贫陋无礼;严格遵守法度,认真听从政令,却被说成是愚笨;尊敬君主,害怕犯罪,却被说成是胆小。言论适合时宜而有分寸,行为符合法治而恰如其分,却被说成是没有出息。对君主没有二心而不从事私学,听从官吏而遵循教化,却被说成是浅薄。
如果对韩非子的两段话进行解析,就会发现一个很普遍的社会现象:当我们按照某种自己的理解去说某些话,或者做某些事的时候,这个社会其实并没有设置一个非常明确的标准,所以有时候稍稍用力过度或者用力不足,就会被人误解,并且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事实上,对于那些成熟且有阅历的人来说,做人是一件很难的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必须三思而后行,都必须顾及周围的环境,顾及自己与周围人群的关系,这不仅仅是为了自我表达或者自我表现,更多时候,这是一个平衡问题,而本质上其实就是分寸感的问题。作家普罗泰戈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存在时万物存在,不存在时万物不存在。”实际上,人同样需要遵守尺度,否则就违背了世间万物和谐的定律,任何破坏尺度的行为都会对自己或他人产生不良的影响。
中国人讲究“度”,凡事过犹不及,这个“度”其实就是分寸感,在中国哲学体系中,“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就像四季有规律地更替一样,所有的变换更替都依据具体环境来进行,从而确保了自然界基本的平衡。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事的规律和万事万物的规律都在彰显分寸,其中人更应该主动去把握好分寸,这是个人社会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一门人生的艺术。
本书本着实用主义的原则,以通俗的手法讲述了分寸感在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它在生活中的各种形态。书中的内容贴近生活,且运用了丰富的理论、经典的例子,并以严谨的结构串联起来,对分寸感的相关概念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对于想要了解分寸感并希望从中获得帮助的读者来说,本书会是一本比较不错的参考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