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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宰赫拉的记忆

 

我们躲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耳朵里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夹杂着按在我嘴上的她的脉搏声。我闻到她手上一股淡淡的肥皂和洋葱味。这只手能永远这么按着多好,暖暖的丰润的手……门开着一条缝,我们俩躲在门后面,屋里一片漆黑。脚步声喧嚣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了,一缕日光忽地透射进来。我们本能地紧贴着门后的墙,叠在一起的腕上顿时渗过来一股恐惧的寒流。

按在嘴上的指头压得更实了。由于过度惊吓,我觉得心跳正在消散,脉息也已隐去。门口探进一个肥硕的大脑袋,左右一晃,看见我们了?还是没有看见?我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一下,把我吓得半死,也让她死按着我的嘴不松手。妈妈像往常一样要我穿上那条深蓝的呢裤,套上编结的绿上衣。她帮我梳头编小辫,梳子时不时沾一下碗里的清水。她手里忙着,嘴里不停地吓唬我—如果还像往常那样不听话,不跟她去见邵基大夫,一准好好打我一顿,声音大得好像有意要说给我爸听。一听她这么说,我总试着回忆邵基大夫给我打针的情景,但不知怎么又想不起这个人的模样。妈妈拉着我的手走下楼梯时,我还在想。我问妈妈:“他为什么要给我打针?我偷懒啦?还是老师说因为我老在班上尿裤子,所以她要用酸奶擦我脸,把我关进新同学的屋子里?”妈妈听完我的话叹了口气:“唉,别闹了,你没看见我卖了金镯子给你买的钙针?瞧瞧你那双罗圈腿。”她看着我的腿,“一条左撇,一条右撇。”

就这样,我们躲在门后面,眼泪直在我眼眶里打转转,不知怎么就是没淌出来。我们俩傻站着,那只白皙的手离开了我的嘴,却死抓着我的手不放。这时,半开的门边,一张白净的脸正吃力地往黑黝黝的屋里看。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手松开了,白脸盘不见了,门又重新关上。

虽然我们俩紧抱在一起,我还是怕得要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过了一阵,多长时间已经无法判定,外头究竟出了什么事,会出什么事,我也弄不清楚,我感到的就是冷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