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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四时的情趣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地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好。有月亮的时候,自不必说了,就是在暗夜里,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很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好。夕阳很辉煌地照着,到了很接近了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三只、四只或两只一起地飞着,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飞去,随后变得看去很小了,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也都是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就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地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但是到了中午暖了起来,寒气减退了,所有地炉以及火盆里的火,都因为没有人管了,以至容易变成了白色的灰,这是不大好看的。

第三五段 树木的花

树木的花是梅花,不论是浓的淡的,红梅好。樱花是花瓣大,叶色浓,树枝细,开着花很有意思。藤花是花房长垂,颜色美丽,盛开着为佳。水晶花的品格比较低,没有什么可取,但开的时节很是好玩,而且听说有子规躲在树荫里,所以很有意思。在贺茂祭的归途,紫野附近一带的民家,杂木茂生的墙边,看见有一片水晶花雪白地开着,很是有趣。好像是青色里衣的上面,穿着白的单袭的样子,正像青朽叶的衣裳,非常有意思。

从四月末到五月初旬的时节,桔树的叶子浓青,花色纯白地开着,早晨刚下着雨,这个景致真是世间再也没有了。从花里边,果实像黄金的球似的显露出来,这样子并不下于为朝露所湿的樱花。而且桔花又说是与子规有关,这更不必更加称赞了。

梨花是很扫兴的东西,近在眼前,平常也没有添在信里寄去的,所以人家看见有些没有一点妩媚的颜面,便拿这花相比,的确从花的颜色来说,是没有趣味的。但是在唐土却将它当作了不得的好,做了好些诗文讲它的,那么这也必有道理吧。勉强来注意看去,在那花瓣的尖端,有一点好玩的颜色,若有若无的存在。他们将杨贵妃对着玄宗皇帝的使者说她哭过的脸庞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似乎不是随便说的。那么这也是很好的花,是别的花木所不能比拟的吧。

梧桐开着紫色的花,也是很有意思的,但是那叶子很大而宽,样子不很好看,但是这与其他别的树木是不能并论的。在唐土说是有特别有名的鸟,要来停在这树上面,所以这也是与众不同。况且又可以做琴,弹出各种的声音来,这只是像世间那样说有意思,实在是不够,还应该说是极好的。

楝树的样子虽然是难看,楝树的花却是很有意思的。像是枯槁了的花似的,开着很别致的花,而且一定开在端午节的前后,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