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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去了前一进的正堂,陈老夫人在太师椅上坐定,旁边空的太师椅就表示已逝七年的陈老太爷。
锦朝给陈老夫人、陈老太爷磕了头,又敬了茶喊:“母亲。”陈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从丫头手里接过早备好的东西递给她。
锦朝接到手里觉得沉甸甸的,想到前世陈老夫人好像只给了她一对白玉镯,这次好像丰厚了很多的感觉。
行完了礼,陈三爷才走到她身边,和她低声说:“我先陪你到这里,赵怀、郑国公几人还没走,我要过去招待着。你要是有什么想的就和母亲说,母亲性子和善,不会为难人的。”
陈二爷如今不在府里,陈四爷和陈六爷则官衔太低,能作陪的也只有他了。
锦朝抬头看了他一眼。陈三爷表情很自然,好像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是陈家后宅,难不成她还会被欺负了,要他跟着照顾不成。难道前世陈三爷也是这样的?
锦朝很努力地想,却没有半点关于他的记忆。她心里不由得发酸,轻声说:“您且去就是,我在这儿和母亲说会儿话。”
陈彦允觉得她的表情好像有点依依不舍,顿时心生爱怜,觉得她是依赖着他的。“我一会儿就过来,”他顿了顿道,“别担心。”
锦朝看着陈彦允穿绯红色直裰的高大身影消失,心里才嘀咕了一句,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老夫人这时候叫了锦朝过去坐在她身侧,笑着说:“你昨个可见了王妈妈了?”
锦朝点头,陈老夫人接着说:“她是原先江氏的乳娘,惯帮她打点嫁妆和三房事宜的。江氏育有一子一女,女孩儿是曦姐儿,一会儿你就见着了。江氏生前就叮嘱过,她的嫁妆都留给曦姐儿。不过曦姐儿人还年幼,江氏的嫁妆还要你帮着管,等曦姐儿出嫁了再给她。所以我就把王妈妈指给你了,她对这些事熟,也能帮衬着你。”
锦朝点头道:“我帮着姐姐是应该的,不过姐姐的嫁妆还是写了册子给您存着吧,每月的收益我也给您过目,您觉得如何?”免得以后有人拿江氏的嫁妆做文章,她不是没遇到过。
陈老夫人觉得她考虑得很周全,就答应了下来。
她叫了秦氏过来,跟锦朝说:“如今是你二嫂管家,你若是有不懂的,或者是想要的尽管去找她。”
秦氏笑道:“三弟妹刚嫁进来,要是有丫头婆子不服管教了,你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她们。”
锦朝笑而不语,心想她房里的丫头不听话,却要秦氏来收拾,那她以后也别想在陈家立足了。前世也没有这样的事。
陈老夫人吩咐在花厅摆了席面,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地从前院过来了。
陈彦允刚送走了赵总兵,和郑国公常海边往回走边说话。
“赵怀就是个无赖,当了这么多年总兵,性子都改不了。”常海抱怨道,“他手下那个齐参将,还是我派去陕西的。赵怀任征虏前将军的时候,齐参将还给他挡过一箭。现在说降职就降职,还让他当劳什子营膳正。前些日子他写信诉苦,我想帮着求情,那赵怀说什么也不听。”
赵怀任都督佥事,不过是二品官,他郑国公家世袭一等爵位,赵怀本该对他客客气气的才是。常海想到赵怀那张傲慢的脸就不舒服。
陈彦允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过问他做什么。你知道他zui见不得别人贪污了。何况齐术贪的还是军饷,他没把人杀了就不错了。”
听到陈彦允提起军饷的事,常海冷笑:“不过是几千两银子,我随便往银楼一投都是上万两。赵怀就是市井出身胸襟太小,难道他那条命还不值几千两吗?”
陈彦允看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又没贬齐术的职,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你该当面去问赵怀才是。”
常海觉得自己语气是急了点,咳嗽一声:“算了,我懒得跟他说。”常海这才看到陈彦允走的路是往陈老夫人那儿去的,不由问他道:“你新夫人认亲,自有陈老夫人看着,你过去干什么?”
陈彦允顿了顿,不紧不慢道:“我看看不行吗,这府里现在是你说了算?”
常海笑呵呵地摇了摇手:“你陈三的家事,我敢说了算吗?”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快步跟上陈彦允道,“我夫人做傧相,听说你娶的新夫人十分漂亮,不如你领我去看看。”
陈彦允停下脚步,慢慢打量了常海一眼。常海穿了件杭绸紫团花的直裰,金边嵌翠玉的腰带,靴子上还用金线绣了团云纹,这一身奢华的装扮衬得他清秀的脸金光闪闪的。
陈彦允摇头:“改日吧,你先去鹤延楼等我。”
常海很不满他的拒绝:“陈三,我都和你去迎亲了,你怎么这么小气!我见了你的新夫人又不会抢了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挑眉笑道,“你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陈彦允很平静:“没有的事,不过是内院你不便进罢了。”催他赶紧去鹤延楼。
常海心想不便进他也没少进,陈三真小气。不看就罢了,他指了陈三身边的小厮带路,背着手慢悠悠地朝鹤延楼走去了。
陈彦允这才去了陈老夫人那儿。
外头有丫头通传了一声,说三老爷过来了。
宴息处的女眷难免要小心地打量他,陈彦允身为东阁大学士,二品大员,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着的。
陈彦允也察觉到众女眷在打量他,颇有些不自在。
陈老夫人笑道:“你不是陪着国公爷吗,怎么过来了?”
陈彦允道:“过来看看。”
他往顾锦朝的方向看去,发现锦朝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王氏打叶子牌,王氏还跟她说什么牌怎么认,她看上去饶有兴致,全然没注意到他过来了。
本来还打算带她去游园的。她玩儿得这么高兴,还是算了吧。
陈老夫人笑道:“你还是去陪国公爷吧,等一会儿她看完了,我还要带她去游园呢。就算是新婚,也别天天看着人家啊。”
陈彦允被母亲打趣,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怕她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
陈彦允一向沉稳,陈老夫人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想多说几句,他却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