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完整世界……遍布星空（节选）
在使用仪器设备方面，哈勃并不是在行的天文学家。有时着急看结果，哈勃就直接到暗房。［18］但他并不总是使用新的显影剂，或者花时间定影和清洗。哈勃自己处理的照片和光谱经常被刮坏，需要在公布前进行修版。但作为一名天体计算师，他非常出色。哈勃耐心地计算出一个又一个变星的数据。哈勃对新星也进行了研究，并制成表格。天文学家离开望远镜的伏案工作，才是天文学的核心工作，但从未得到应有的赞扬。哈勃在帕萨迪纳的圣巴巴拉大街有一间安静、装满书籍的办公室。它宽敞、装饰古朴，曾经被黑尔使用过。正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哈勃真正发现了宇宙。正如加州理工的天文学家杰西·格林斯坦（Jesse Greenstein）曾经说过的那样，天文观测“是一大堆混合着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无聊和不适的美丽……冗长而难以置信的艰难过程”。［19］
然而，尽管他有无数页的数据证明在银河系界限之外有其他的宇宙，但哈勃仍然没有发布消息。鉴于几十年来对自己个人生活经历进行的无情重建，显然哈勃的自我是脆弱的。但是，那些浮夸的装饰可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却从来不会与他的科学成就产生任何瓜葛。当涉及天体推测时，哈勃高度保守，他从不像沙普利一样敢于在科学领域出风头。沙普利随便（大声地）发表他的猜想。哈勃受过的法律训练很可能已经教会了他，在牢牢掌握事实之前，要克制。或者，一想到可能不得不撤回自己的发现时，他就觉得那是无法忍受的耻辱，尽管这一发现将重塑宇宙。
在这个阶段，哈勃更容易非正式地讨论他的新发现。7 月份时，哈勃给维斯托·斯里弗写了一封信，先谈了一些有关日常天文学委员会的事务，然后在信末漫不经心地提到了近的工作：“你……可能有兴趣听听在 M31 的外部区域发现变星的事情。已经有六个变星是确定的，还有其他几个存疑……你要知道，我是多么渴望绘制出其他几颗的曲线。但过早地讨论‘周期 - 光度’关系有多么令人难以启齿。”［20］哈勃还不知道，斯里弗已经听说过这些有趣的发现了。［21］通过非正式渠道，该消息迅速传播开去。［22］柯蒂斯早在 3 月份就知道了哈勃的发现，沙普利当然更早。普林斯顿大学的亨利·诺利斯·罗素是从英国的詹姆斯·琼斯那儿首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小道消息的秘密来源伸得可够远、够复杂的。
除了哈勃，没有人会比阿德里安·范马伦更如坐针毡。如果哈勃的发现成立，那就意味着范马伦的旋转螺旋星云的看法是错误的。所以，范马伦一定要密切关注这方面发展的动态，并收集所有的流言蜚语。他写信给沙普利时问道：“你对哈勃的造父变星有何看法？”［23］
与此同时，沙普利收到了哈勃的消息，听说了他发现的一些新变星，包括其他螺旋星云中的一些变星。哈勃在 8 月份写信给他说：“我觉得用螺旋星云中的这些变星来得出结论还为时尚早，但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都指向一个方向，开始考虑所涉及的各种可能性，不会有什么害处。”［24］
哈勃对其发现越来越有信心。面对涌现而来的越来越多的证据，沙普利终于意识到了显而易见的危险。他认输了，只好迅速、诚恳地默认。沙普利和家人一起去马萨诸塞州的伍兹霍尔度暑假，一度在玛莎葡萄园附近帮助挖海星。沙普利在嬉戏中短暂地抽出一点时间，回复哈勃 8 月份的来信。他形容新的结果“令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