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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现在他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他把孩子们推到鸡窝旁的安静处,他们都在那里睡着了,因为已过中午,早该吃午饭了,妈妈却病了。谢苗摇了摇童车,好让孩子们睡得更沉,自己却回家躲进了暗处的干草堆里。他想听听,人是怎么生下来,如何活下来的。痛苦和恐  惧让他浑身战栗。母亲在房间里时而叫喊,时而呻吟,时而低语。卡比什卡把各种器具弄得叮当作响,把布撕成条,就像在干些日常家务。

 “你别哭,别难过,我的小女儿!”卡比什卡对谢苗的母亲说,“让我挨着你躺着,也许你能好受点儿!”  

卡比什卡喘了一阵粗气,房间里安静下来。可能老太太挨着母亲躺到了铺在地上的褥子上。只听见母亲频繁又艰难的喘息,仿佛急于消耗掉自己的痛苦。   

“你觉得难受,他又会感觉怎么样?”卡比什卡说。

“谁?老妈妈?”母亲尽量不让自己疼得哭出来,飞快地问。  

“正在出生的孩子!”卡比什卡说,“他的灵魂正在往他身体里  钻,进入黑暗的地方,身体的中央。所有的筋都绷紧了……你倒  好,生完了,笑一笑,又怀上了,你在干什么啊?”  

“我再也不生了。”母亲伤心地说。  

“真的不生了?”老太太说,“我才不信你呢!再说了,小女儿,你不把他们生出来,你整个人就会发蒙、腐烂、发酸,你就想不起来,自己过了一辈子,你会显得凶狠……还是受苦吧,至少能知道,你好好生生地活着!”  

母亲又呻吟起来。  

“又难受了?”卡比什卡说,“鼓气,鼓气,使劲鼓气!我们一起  来,我也要生孩子了!”老太太也开始发出鼓气的哼哧声。为了安慰  产妇,她做得比母亲还用力,希望哪怕是看起来能为她分担一部分痛苦。

 谢苗因期待和忧伤浑身颤抖。房间里散发出一种酸酸的,仿佛  黄色东西的味道。男孩胆战心惊地呆坐着。远处院子里,鸡窝后面  某个地方传来妹妹纽什卡的叫喊,也许是她后脑着地从车里摔了下  来。可是妹妹的喊声突然停住了,似乎从未发生或只是幻觉。谢苗  跑到孩子们身边查看。车上睡着小的别奇卡,而扎哈尔卡和纽什  卡爬走了。可能是扎哈尔卡拖走了妹妹,她自己还无法离开童车。  谢苗环顾四周,听见扎哈尔卡在说话:“唔,坏蛋!你干吗要生下  来!”谢苗走进鸡窝,朦胧中看见光秃秃的鸡窝里,扎哈尔卡正骑坐  在妹妹的肚子上,双手扼住她的喉咙。她仰面躺在他身下,赤裸的  双脚在肮脏的地面上乱蹬,喘着粗气。她哭红的双眼默默地,几乎  是漠然地望着扎哈尔卡的脸。胖乎乎的双手靠在扼住她的哥哥的双  手上。谢苗从背后给了扎哈尔卡右颧骨一拳。扎哈尔卡从妹妹身上  摔下来,右边太阳穴碰到了篱笆边。他甚至没有哭一声,而是很快  就忘掉了头上的剧痛。谢苗又打了他几下,可是很快想起了什么,  停住手,自己哭了。妹妹已经开心起来。她爬到他跟前,希望大哥  哥能注意到自己。谢苗双手抱起她,往一只手掌啐上唾沫,擦了擦  她哭红的双眼,把她放回童车哄了哄,妹妹就听话又惊恐地在小哥哥身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