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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    北宋的建立

960 年,后周将领赵匡胤发动兵变,建立了宋朝,定都开封,史称北宋。北宋王朝逐步统一了从岭南至黄河流域的广大地区。为防止藩镇割据局面的重演,宋初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中央集权,解除了一批高级将领的兵权,派京朝官出知各州县,将地方军权、财权和官吏任免权收归中央,采用分割事权的方式削弱相权,同时扩大科举入仕之门,保证文官队伍的延续。
一、陈桥兵变
    距河南开封东北约20千米处,穿过黄河古道,一片黄沙弥漫之中,能见到一座歇檐式屋顶的建筑。拾阶而入,是一座不大的院落,院中铁栅栏围起一株形态怪异的古槐树,黑褐色的枝干仿佛曾经被烈火熏烧过,弯曲的树干似乎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这座院落就是古代驿站——陈桥驿的遗址。一千多年前,在这里发生了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一件大事——陈桥兵变。那棵枯干的古槐,据说是兵变谋划者赵匡胤用来系战马的,因而被叫作系马槐。槐树旁边矗立的石碑上书写着“宋太祖黄袍加身处”几个大字。
一千多年前,在这座普通的院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宋代史料描述,后周显德七年(960)正月初三,一支军队在禁军统帅、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长景门,向北进发,准备抵御北汉和契丹的进犯。黄昏时分,大军来到陈桥驿安营扎寨。将近黎明,四面叫喊声骤起,声震原野。醉卧之中的赵匡胤正要起身,他的弟弟赵匡义(即赵光义)和谋士赵普匆匆进门禀报,诸将领要求“立点检为天子,然后北征”。正说,传来急促的叩门声,赵匡胤推门而出,诸将领已手执兵器环立院中,“诸将无主,愿策点检为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将领拿出一件黄袍披在赵匡胤的身上,其他将领马上拜倒在地上,齐呼“万岁”。赵匡胤再三推辞,众将领不答应,将他强行簇拥上马,向京城方向返回。赵匡胤万般无奈,说道:“你们贪图富贵,立我为天子,若能听从我的命令,我就同意;如若不然,我就不能当你们的主子。”众将听了这番话,全都下马表白:“唯命是从。”赵匡胤又说道:“近世帝王初立时,进入京城都纵兵大掠,擅劫府库,你们不得如此,待大事已定,当有厚赏;否则诛杀全族。”众将皆拜。于是,大家重新上马,整军回师京城,北上抵御外敌进犯的任务似乎已不存在。赵匡胤的把兄弟、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作为内应,早已打开宫门迎候。当日,百官早朝未退,诸将已簇拥着赵匡胤进入皇城明德门。见到后周宰相范质、王溥,赵匡胤流着眼泪说道:“我受先帝厚恩,一旦至此,惭愧天地,但被六军所迫,也不知该怎样做才好。”范质等尚未答话,站在赵匡胤身后的一名大将挺剑向前,喝道:“我辈无主,今日必得天子!”无论赵匡胤怎么呵斥,诸将不退,见此情形,两位后周宰相只好跪拜于地,向这位昔日同僚山呼万岁。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全有前朝先例。赵匡胤在宰相的引导下来到崇元殿行禅位礼。召文武百官就列,宰相扶新皇帝升殿,穿上龙袍,群臣拜贺。朝廷原主人——后周恭帝也被请了出来,封为郑王,遣送西宫居住。
    陈桥兵变的发生,在当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约十年前,同样的一幕就曾上演过。950 年 11 月,后汉禁军大将郭威受命抵御辽军进犯,率兵到澶州,将士们也称天下无主,撕下一面黄旗披到郭威身上。郭威被众将士的赤诚所打动,“被迫”当上了皇帝,接着便不记得还有北上御敌的任务,直赴京城,逼后汉幼主及寡太后“禅让”,完成了由后汉至后周的演变。赵匡胤不仅亲眼目睹了那一次黄袍加身,而且作为郭威的亲信,他也是那次兵变的参与者之一。稍稍不同的是,郭威以“周”代“汉”,以示崇尚三代之美德;大约考虑到周王朝以前的朝代均以荒暴天子而终,赵匡胤果断地摒弃了这种一味好古的习气,因起兵之前他领宋州归德军节度使,便命名新的王朝为“宋”。除此之外,几乎每一细节都在效法他的前朝主子。尤其相似的是,郭威在正月初五(951年2月13 日)改国号为周,改元为广顺,成为后周的代天子,去世后庙号太祖。赵匡胤也是在正月初五(960年2月4 日)改国号为宋,改元为建隆,成为宋朝的代天子,驾崩后庙号太祖。


二、杯酒释兵权
    同样是黄袍加身,同样由军事统帅改当皇帝,赵匡胤可比郭威要幸运许多,也英明许多。郭威看到了藩镇割据和契丹南侵是朝廷的内忧和外患,先后贬杀了两名掌握军权的重臣,又平定了镇将作乱。但他急于求成,过于信任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尤其致命的是他的健康状况十分不佳。赵匡胤确实对后周太祖心存感激之心,并受其影响,顺利地穿上了天子的黄龙御袍。但他看出前朝皇帝在防御内忧外患方面策略的偏差,看到了黄袍加身有可能重演的危险,意识到要使国家稳定,不再陷入频繁地改朝易代的局面,必须采取有效措施。他询问赵普:“自唐末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八易姓,争战不息,生民涂炭,究竟是什么原因?有何办法能够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呢?”赵普答道:“原因就在于藩镇权力太重,君弱臣强。要改变现状,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然安定。”赵匡胤未等他说完,便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明白该怎样去做了。”
    建隆二年(961)七月,宋太祖赵匡胤宴请石守信、王审琦等掌握军权的亲信。酒酣之际,太祖屏退左右,对他们说道:“朕若没有诸位鼎力相助,哪会有今天的位子。但做皇帝并不比你们当将军的舒心,我几乎没一天能睡个好觉。”诸将领询问是何缘故,太祖道:“这还不清楚?这皇位谁不想坐呀!”石守信等人闻言,相顾失色,连忙跪在地上说:“陛下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天命已定,谁还敢有异心?”太祖摇头道:“并非如此。你们虽无异心,可你们的属下能没异心吗?一旦把黄袍披在你们身上,想不干也不成了。”众将听了皇上的这番话,才明白他是担心他们这些功臣中间再出现谋反篡位者。谁也不想被安上篡位这个罪名,于是他们一齐流着泪请求皇帝指明一条生路。太祖早已成竹在胸,说道:“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想要富贵,不过是多积蓄钱财,及时行乐。你们何不解去兵权,出守大藩,多买些田宅,为子孙置下永久产业,再置些歌儿舞女,日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我与你们互结亲家,这样,君臣之间两无猜忌,上下平安,不是很好吗?”众将领全都明白了,要想免除皇帝对他们的猜忌,只有交出手中的兵权。次日,将领们纷纷称病告老。宋太祖一一抚慰,赏赐甚厚,同时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石守信、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殿前都指挥使王审琦、侍卫亲军都虞侯张令铎等都被免去军职,出任节度使。石守信仍兼侍卫都指挥使,但已不掌握兵权。此前,殿前都点检慕容延钊和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韩令坤已被免职,同样出为节度使。
    当然,要使国家不再重蹈军阀擅权、藩镇割据的覆辙,仅靠一两次御宴的把戏是不够的,宋太祖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按照赵普设计的“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的三部曲,宋太祖首先对军政机构进行了全面改造,殿前司不再设都点检和副都点检,而以属官都指挥使充任;侍卫亲军司不再设置统领马、步军的都指挥使,马军与步军直属朝廷,加上殿前司,形成禁军的三衙,均由一般将领负责,职权也被限制为对所辖部队的管理,发兵权属于基本由文臣负责的枢密院,实际上禁军出征往往临时任命将领,有时以文臣为统帅。以文制武,三衙相互制约,兵权由此直接控制在皇帝手中。接着,宋太祖着手削弱藩镇实权。以往节度使出守大藩,把所辖区域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设税养兵,将自己养得兵强马壮,一旦羽翼丰满,就不听朝廷号令,这是造成藩镇割据乃至入城逼宫的根源所在。乾德四年(966),宋太祖要求地方选送精兵至京师,补充禁军,当时还往各地派送了身材健壮的“兵样”;挑剩下的士兵留在地方充作厢兵。同年,宋太祖又下了两道诏书,要求各地将每年税收所得的钱帛,除必要开支外,一律解送京师,不得截留。在此前后,宋太祖陆续派朝官出知府、州、县,而这些京师来的文官只听朝廷号令,不受任何人节制。由此,地方的军、政、财权均被朝廷收回,节度使徒具虚名。到后来,节度使只领一府或一州,担任节度使的官员基本上都不出京城,此官职成了一种虚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