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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邮湖上的

 不明飞行物

公元一〇四九年的腊月,秦观生于江西南康的一条船上。

同一年,高邮新开的湖上出现了不明飞行物。古人叫它神珠。

宋人庞元英《文昌杂录》记载:

 

秘书少监孙莘老,庄居在高邮新开湖边,尝一夕阴晦,庄客报湖中珠见,与数同人行小草径中,至水际,见微有光彩,俄而光明如月,阴雾中人面相睹,忽见蚌蛤如芦席大,一壳浮水上,一壳如张帆状,其疾如风。舟子飞小艇竞逐之,终不可及,既远乃没。

 

我曾经多年订阅《飞碟研究》杂志,了解一些相关知识。蚌蛤如芦席大,飞行如风,与海内外飞碟目击者的典型描述相吻合。先是湖面微有光彩,俄而光明如月,可见其飞行速度之快。孙觉字莘老,后来是苏东坡的好朋友,黄庭坚的老丈人。苏轼任杭州通判,游镇江的金山寺,也遭遇了不明飞行物,写《游金山寺》一诗,其中有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怅然归卧心莫识,非人非鬼竟何物?”他又补记:“是夜所见如此。”苏东坡既是大文豪,又是严谨的学者,他的话,可信度高。

北宋科学家、水利工程师沈括在其代表作《梦溪笔谈》中写道:“嘉祐中,扬州有一珠甚大,天晦多见,初出于天长县陂泽中,后转入甓社湖,又后乃在新开湖中,凡十余年,居民行人常常见之。余友人书斋在湖上,一夜忽见其珠甚近……俄顷忽张壳,其大如半席,壳中白光如银,珠大如拳,灿然不可正视,十余里间林木皆有影……倏然远去,其行如飞,浮于波中,杳杳如日。”十余里间的林木光影,佐证苏轼的“飞焰照山栖鸟惊”。黄庭坚的诗中也提到,“甓社湖中有明月,淮南草木借光辉。”

看来,不明飞行物于十一世纪中叶,频频造访江苏和浙江的某些地方,当属历史真实。神珠飞临湖上,民间解读为吉兆。一〇四九年的某个夜晚,孙觉跑到湖边看神珠,不久,他赴汴京考上了进士,乡里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是年腊月,秦观生于水上,襁褓里的婴儿与高邮湖的灵异之物是否有某种瓜葛呢?

秦观暮年写诗,犹提到那颗神珠。

一九七〇年代,不明飞行物出现在眉山县象耳镇上空,报纸有报道。若干年来,笔者有三个朋友亲眼见过飞碟。——他们没有任何编故事的动机和杜撰的习惯。作家池莉写她在新疆福海县看见飞碟的那篇文章,让我至今留有印象。池莉在文章里这般描述:“西北面的天空上横着一束巨大的光束,它雪亮雪亮的光芒照亮了整片西北的天幕,光束由一只唱片大小的碟状飞行器发出,碟状飞行器快速地自转着,似乎悬在空中……太奇特太震慑人了……静悄悄的,整个县城几乎没有一丝声音。十分突兀地,飞碟忽然朝我们所在的地方直逼下来,在这一刹那,我以为它要降了,但又是十分突兀地,飞碟停住了,向高空移退,只见它一闪,变成了一个星星般的亮点,接着再一闪,不见了。”

池莉这篇题为《我在新疆看见了飞碟》的文章,网上可搜到。她的激动感染人:“这天晚上,我们一个个兴奋极了,彼此问:你相信有飞碟吗?又彼此答:从此相信了。彼此又问:如果那一刻飞碟下来要带你走,你去吗?又彼此热烈地答:去!”

我也想去。二十年前在四川省社科院,有个颇具学问的领导呐喊发现了飞碟,我从二楼的办公室一口气冲到八楼顶,举目却已碧空茫茫,无缘见飞碟,颓丧大半天。

池莉等人的目击时间约五分钟,目测飞碟的高度约数千米。自转,悬停,光速般地逼近和消失,都是飞碟的典型特征。这比宋代人的描述多了一点科学术语。神秘感是一致的,满怀期待的仰望与凝视是一致的,虽然相隔近千年。

宇宙浩瀚无边,天文学讲的那个起于大爆炸的宇宙,只是沧海一沙粒。外星生命的存在毫无疑问,只是生命的形式恐怕远非地球人所能想象。人类只是进化中的人类,断不可能具备终极理解力。笔者小时候有个猜想:人类的感觉器官不可能恰好对应物质的几种属性。举例来说,假如没有嗅觉,气味便不存在,也发明不了检测气味的精密仪器。

来自遥远星系的外星生命,很可能无限高于地球生命。

一些科学家认为,人类只不过是外星人的试验品。试验是否成功,目前尚属未知。这些年,英国物理学家霍金,老提外星人,是何原因呢?是否有不便公开的东西?自爱因斯坦之后,霍金是这个星球上负盛名的科学家。

我家可爱的小狗丁当,常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即使它盯上一亿年,也搞不懂我的香烟或电脑。以此反推,我们对能够来到地球的外星生命的探索,类似小狗丁当想要理解它的主人。很可能,人与飞碟上的外星生命的差距,大大超出了人与小狗的差距。

人类所能做的事情,除了发明几条飞船到外太空去小打小闹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像古人一样,对宇宙,对自然,抱着永久性的虔诚。妄自尊大的西方人对自然的持续伤害,英国哲学家伯兰特·罗素称之为“宇宙式的傲慢”。轮椅上的霍金先生说,自私与贪婪是人类不容易克服的东西,这令人联想到孟子的追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二〇一七年春,霍金再次提醒这个世界:留给人类星际移民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百多年。瘟疫、核战争、全球变暖、冰川消融,都有可能毁掉人类的未来。

罗素尝言:凡是不明白人在宇宙中所处的渺小位置的人,都不是优秀的人。

苏轼《前赤壁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中国传统文化对自然抱审美态度,对日常生活取质朴态度,谨慎使用技术,严防物欲越界膨胀,拖着肉身下沉。这对现代世界的权能过度(罗素:人对人、人对自然的权能过度)是一种有效的平衡力量。人类文明一切具有规律性的东西,都必须服从自然的至高法则。《道德经》:“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生态文明早已纳入我们的国家战略,这多么值得欣慰!

美国人却长期拒绝应对气候变化的《京都议定书》,近年,又公然退出全世界艰难签订的《巴黎协定》。

一九七五年,德国《明镜》周刊问海德格尔,人类的威胁是什么?海德格尔只用一个词来回答:技术。据央视新闻,二〇一五年六月,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大声疾呼:“人类消耗自然资源的速度,远远超过地球可持续提供资源的速度,改变目前的消费模式刻不容缓。”科学家和哲学家的话,联合国秘书长的话,希望能起一些作用吧。

是时候了,回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当以新的眼光去打量,看看他们是如何以审美的目光揭示生活,创造生活,主导生活。

秦观的降生与高邮湖上的神秘飞壳是否有联系,大概已成永久性的谜团。而秦少游作为宋代的一颗明珠,光芒不仅投射到今天。如果霍金忧心忡忡的预言只是预警、人类文明能够永久延续的话,那么,苏轼秦观等先贤,一万年以后也不会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