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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栅栏,穿过攀绕的花枝的空当,我看见他们在打球。他们朝插着小旗的地方走过来,我顺着栅栏朝前走。勒斯特在那棵开花的树旁的草地里找东西。他们把小旗拔出来,打球了。接着他们又把小旗插回去,来到高地上,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他们接着朝前走,我也顺着栅栏朝前走。勒斯特离开了那棵开花的树,我们沿着栅栏一起走,这时候他们站住了,我们也站住了。我透过栅栏张望,勒斯特在草丛里找东西。

“球在这儿,开弟。”那人打了一下。他们穿过草地往远处走去。我贴紧栅栏,瞧着他们走开了。

“听听,你哼哼得多难听,”勒斯特说,“也真有你的,都三十三了,还这副样子。我还走老远到镇上去给你买来了生日蛋糕呢。别哼哼唧唧了。你就不能帮我找找那只两毛五的镚子儿,好让我今儿晚上去看演出?” 

他们过好半天才打一下球,球在草场上飞过去。我顺着栅栏走回到小旗附近去。小旗在耀眼的绿草和树木间飘荡。

“过来呀,”勒斯特说,“那边咱们找过了。他们一时半刻间不会再过来的。咱们上小河沟那边去找,再晚就要让那帮黑小子捡去?了。

小旗红红的,在草地上呼呼地飘着。这时有一只小鸟斜飞下来停歇在上面。勒斯特扔了块土过去。小旗在耀眼的绿草和树木间飘荡。我紧紧地贴着栅栏。

“快别哼哼了,”勒斯特说,“他们不上这边来,我也没法让他们过来呀,是不是?你要是还不住口,姥姥就不给你做生日了。你还不住口,知道我会怎么样?我要把那只蛋糕全都吃掉。连蜡烛也吃掉。把三十三根蜡烛全都吃下去。来呀,咱们上小河沟那边去。我得找到那只镚子儿。没准还能找到一只掉在那儿的球呢。哟。他们在那儿。挺远的。瞧见没有?”他来到栅栏边,伸直了胳膊指着。“看见他们了吧?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来吧。”

我们顺着栅栏,走到花园的栅栏旁,我们的影子落在栅栏上,在栅栏上,我的影子比勒斯特的高。我们来到缺口那儿,从那里钻了过去。

“等一等,”勒斯特说,“你又挂在钉子上了。你就不能好好地钻过去不让衣服挂在钉子上吗?”

凯蒂把我的衣服从钉子上解下来,我们钻了过去。凯蒂说,毛莱舅舅关照了,不要让任何人看见我们,咱们还是猫着腰吧。猫腰呀,班吉。像这样,懂吗?我们猫下了腰,穿过花园,花儿刮着我们,沙沙直响。地绷绷硬。

我们又从栅栏上翻过去,几只猪在那儿嗅着闻着,发出了哼哼声。凯蒂说,我猜它们准是在伤心,因为它们的一个伙伴今儿个给宰了。地绷绷硬,是给翻掘过的,有一大块一大块土疙瘩。

把手插在兜里,凯蒂说。不然会冻坏的。快过圣诞节了,你不想让你的手冻坏吧,是吗?

“外面太冷了,”威尔许说,“你不要出去了吧。”

“这又怎么的啦?”母亲说。

“他想到外面去呢。”威尔许说。

“让他出去吧。”毛莱舅舅说。

“天气太冷了,”母亲说,“他还是待在家里得了。班吉明。好了,别哼哼了。”

“对他不会有害处的。”毛莱舅舅说。

“喂,班吉明,”母亲说,“你要是不乖,那就只好让你到厨房去?了。

“妈咪说今儿个别让他上厨房去,”威尔许说,“她说她要把那么些过节吃的东西都做出来。”

“让他出去吧,卡罗琳,”毛莱舅舅说,“你为他操心太多了,自己会生病的。”

“我知道,”母亲说,“有时候我想,这准是老天对我的一种惩?罚。

“我明白,我明白,”毛莱舅舅说,“你得好好保重。我给你调一杯热酒吧。”

“喝了只会让我觉得更加难受,”母亲说,“这你不知道吗?”

“你会觉得好一些的,”毛莱舅舅说,“给他穿戴得严实些,小子,出去的时间可别太长了。”

毛莱舅舅走开了。威尔许也走开了。

“别吵了好不好,”母亲说,“我们还巴不得你快点出去呢。我只是不想让你害病。”

威尔许给我穿上套鞋和大衣,我们拿了我的帽子就出去了。毛莱舅舅在饭厅里,正在把酒瓶放回到酒柜里去。

“让他在外面待半个小时,小子,”毛莱舅舅说,“就让他在院子里玩得了。”

“是的,您哪,”威尔许说,“我们从来不让他到外面街上去。”

我们走出门口。阳光很冷,也很耀眼。

“你上哪儿去啊?”威尔许说,“你不见得以为是到镇上去吧,是不是啊?”我们走在沙沙响的落叶上。铁院门冷冰冰的。“你好把手插在兜里,”威尔许说,“你的手捏在门上会冻坏的,那时候你怎么办?你干吗不待在屋子里等他们呢?”他把我的手塞到我的口袋里去。我能听见他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我能闻到冷的气味。铁门是冷冰冰的。

“这儿有几个山核桃。好哎。蹿到那棵树上去了。瞧呀,这儿有一只松鼠,班吉。”

我已经一点儿也不觉得铁门冷了,不过我还能闻到耀眼的冷的气?味。

“你还是把手插回到兜里去吧。”

凯蒂走来了。接着她跑起来了,她的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晃到这边又晃到那边。

“嗨,班吉。”凯蒂说。她打开铁门走进来,弯下身子。凯蒂身上有一股树叶的香气。“你是来接我的吧?”她说,“你是来等凯蒂的吧?你怎么让他两只手冻成这样,威尔许?”

“我是叫他把手放在兜里的,”威尔许说,“他喜欢抓住铁门。”

“你是来接凯蒂的吧?”她说,一边搓着我的手,“什么事?你想告诉凯蒂什么呀?”凯蒂有一股树的香味,当她说我们这就要睡着了的时候,她也有这种香味。

你哼哼唧唧的干什么呀?勒斯特说等我们到小河沟你还可以看他们的嘛。哪。给你一根吉姆生草。他把花递给我。我们穿过栅栏,来到空地上。

“什么呀?”凯蒂说,“你想跟凯蒂说什么呀?是他们叫他出来的吗,威尔许?”

“没法把他圈在屋里,”威尔许说,“他老是闹个没完,他们只好让他出来。他一出来就直奔这儿,朝院门外面张望。”

“你要说什么呀?”凯蒂说,“你以为我放学回来就是过圣诞节了吗?你是这样想的吧。圣诞节是后天。圣诞老公公,班吉。圣诞老公公。来吧,咱们跑回家去暖和暖和。”她拉住我的手,我们穿过了亮晃晃、沙沙响的树叶。我们跑上台阶,离开亮亮的寒冷,走进黑黑的寒冷。毛莱舅舅正把瓶子放回到酒柜里去。他喊凯蒂。凯蒂说:“把他带到炉火跟前去,威尔许。跟威尔许去吧,”她说,“我一会儿就来。”

我们来到炉火那儿。母亲说:“他冷不冷,威尔许?”

“一点儿不冷,太太。”威尔许说。

“给他把大衣和套鞋脱了,”母亲说,“我还得跟你说多少遍,别让他穿着套鞋走到房间里来。”

“是的,太太。”威尔许说。“好,别动了。”他给我脱下套鞋,又来解我的大衣纽扣。

凯蒂说:“等一等,威尔许。妈妈,能让他再出去一趟吗?我想让他陪我去。”

“你还是让他留在这儿得了,”毛莱舅舅说,“他今天出去得够多的了。”

“依我说,你们俩好都待在家里,”母亲说,“迪尔西说,天越来越冷了。”

“哦,妈妈。”凯蒂说。

“瞎说八道,”毛莱舅舅说,“她在学校里关了一整天了。她需要新鲜空气。快走吧,凯丹斯。”

“让他也去吧,妈妈,”凯蒂说,“求求您。您知道他会哭的。”

“那你干吗当他的面提这件事呢?”母亲说,“你干吗进这屋里来呢?就是要给他个因头,让他再来跟我纠缠不清。你今天在外面待的时间够多的了。我看你好还是坐下来陪他玩一会儿吧。”

“让他们去吧,卡罗琳,”毛莱舅舅说,“挨点儿冷对他们也没什么害处。记住了,你自己可别累倒了。”

“我知道,”母亲说,“没有人知道我多么怕过圣诞节。没有人知道。我可不是那种精力旺盛能吃苦耐劳的女人。为了杰生和孩子们,我真希望我身体能结实些。”

你一定要多加保重,别为他们的事操劳过度。”毛莱舅舅说,“快走吧,你们俩。只是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听见了吗?你妈要担心的。

“是咧,您哪,”凯蒂说,“来吧,班吉。咱们又要出去了。”她给我把大衣扣子扣好,我们朝门口走去。

“你不给小宝贝穿上套鞋就带他出去吗?”母亲说,“家里乱哄哄人正多的时候,你还想让他得病吗?”

“我忘了,”凯蒂说,“我以为他是穿着的呢。”

我们又走回来。“你得多动动脑子。”母亲说。别动了 威尔许说。他给我穿上套鞋。“不定哪一天我就要离开人世了,就得由你们来替他操心了。” 在顿顿脚 威尔许说。“过来跟妈妈亲一亲,班吉明。”

凯蒂把我拉到母亲的椅子前面去,母亲双手捧住我的脸,接着把我搂进怀里。

“我可怜的宝贝儿。”她说。她放开我。“你和威尔许好好照顾他,乖妞儿。”

“是的,您哪。”凯蒂说。我们走出去。

凯蒂说:“你不用去了,威尔许。我来管他一会儿吧。”

“好咧,”威尔许说,“这么冷,出去是没啥意思。”他走开了。我们在门厅里停住脚步,凯蒂跪下来,用两只胳膊搂住我,把她那张发亮的冻脸贴在我的脸颊上。她有一股树的香味。

“你不是可怜的宝贝儿。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有你的凯蒂呢。你不是有你的凯蒂姐吗?”

你又是嘟哝,又是哼哼,就不能停一会儿吗?勒斯特说。你吵个没完,害臊不害臊?我们经过车房,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新换了一只车轱辘。

“现在,你坐到车上去吧,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你妈出来。”迪尔西说。她把我推上车去。T.P.拉着缰绳。“我说,我真不明白杰生干吗不去买一辆新的轻便马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