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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向叫他“先生”,所以此文中也这般称呼,而不公开他的姓名,这样对我来说更自然些,并非顾忌人言。每当回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便情不自禁地想叫一声“先生”,拿起笔来时,心情亦然,我实在不愿使用那种生分的姓氏缩写。

    我认识先生是在镰仓,当时我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学生。一个趁着暑期去了海滨浴场的朋友,给我寄来明信片,邀我一定去玩,于是,我决定筹钱前往。我用了两三天的工夫筹钱,谁知在镰仓待了不到三天,邀我去的朋友突然接到乡下来的电报,让他马上回去。尽管电报上说他母亲病了,可是我那位朋友并不相信,因为老家的父母早已给朋友包办了一门亲事。可是,按现代人的习惯来说,他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且关键的是,女方本人他没看上眼。所以,暑假本应回家的,他却故意跑到东京附近游玩来了。他把电报拿给我看,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母亲真的病了,他当然应该回去。终他还是回去了,如此这般,特意赶到这里的我就落了单。

    距离开学还有些时日,我可以继续留在镰仓,也可以选择回去,我便决定暂且待在落脚的那个旅店。朋友是中国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虽说不缺钱花,但毕竟还是个在校学生,在花销方面和我相差不大。所以独自留下的我,也省去了重新去找廉价旅馆的麻烦。

    旅店位于镰仓的一个偏僻之处,倘若打算去享受台球或冰激凌这类时尚的玩意儿,须穿过一条很长的田间小路,坐车去还得花费二十钱。不过,这一带坐落着不少私人别墅,且离海边很近,对于喜欢海水浴的人来说,可算是占据了有利位置。

    我每天都去海边游泳。从熏得发黑的旧茅屋之间穿过去,一下到海滩,就能看见沙滩上蠕动着来避暑的男男女女,这场景不能不让我惊诧,原来这地方住着这么多城里人。有时候,海面上竟也会像澡堂里似的,浮着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我虽然孤零零一个人,但也融入了这喧闹嬉戏之中,或随意躺卧在沙滩上,或在水里蹦来跳去,任凭海浪拍打着膝头,倒也快活自在。

    我就是在这杂沓之中看到先生的。那时海边有两家茶屋,自从我偶然去了其中一家,后来就习惯去那家了。与长谷那一带拥有大别墅的人不同,没有专用更衣棚的避暑客们,就只有使用这种公共的更衣场所了。他们除了在这茶屋里喝茶、休息之外,还在这里洗游泳衣,冲净身上的海水,寄存帽子和雨伞,等等。我虽然没有泳衣,但也担心自己的随身物品被偷窃,所以每次下海前都把衣物寄放在那家茶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