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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女性与教养 

女性教育的传统

在平安时代,贵族女性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又必须具备怎样的教养?通过这些课程可以看出,当时的教育体现出了怎样一种理想?这种理想在日本女性教育的传统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对日本民族的过去、现在、将来而言,这种精神又有着怎样的含义?——这些就是本章要讲述的内容。

平安时代的女性并没有机会接受和男性同等的教育。不消说,男性的教育主要在官立的大学里进行,大学所教的是纪传、明经、明法、算道这四科。在大学之外还有私学,例如和气广世创建的弘文院;不过,就像《西宫记》记载的那样——“弘文院荒废”,它很早就衰落了。后来,还有中纳言在原行平创建的奖学院,它的创建宗旨是为王族及源氏的子弟提供教学。此外还有藤原冬嗣创建的劝学院,主要目的是教育藤原氏的子弟。劝学院的学习场面十分盛大,甚至有说法称:“在劝学院里,连雀儿的叫声都是《蒙求》。”

平安时代的学校及女性的地位

以上这些学校,无论大学也好,私学也好,一律是为男性设立的,女性会被坚决地拒之门外。由于没有接受公开教育的机会,她们只好在家庭内部接受教育。相比男性而言,女性原本就缺乏在社会上公开活动的自由,在研究学问时,她们同样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清少纳言在《枕草子》的“扫兴之事”一条中写道:“博士赓续得女。”在博士的家中,如果只有女子出生,一直不见男丁,就会被认为是令人扫兴的事,因为博士不能把自己的学问传授给女儿。

《紫式部日记》中的记录

《紫式部日记》也写道:“予兄式部丞少时尝读《史记》,予在侧旁听。兄于此书理解迟缓,时有遗忘,不知为何,予则速通其旨。予父酷爱学识,常叹曰:‘此女非男子,实不幸也。’”(“读史记”,部分抄本作“读汉文”)这是紫式部的哥哥(一说为弟弟)式部丞(藤原惟规)早年接受父亲越前守藤原为时的《史记》教育时发生的事情。从这则记载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当时女性所处的境地。

和魂汉才

到了平安时代中期,汉字与假名、中国风格的绘画和日本风格的绘画等,来自中国的和日本本土的事物全都被严格地区分开来。汉字被称为“男性文字”,假名被称为“女性文字”,中国风格的绘画被称为“男性绘画”,日本风格的绘画被称为“女性绘画”,等等。男女之分泾渭有别,前者被用来指代中国风格的东西,后者被用来指代日本风格的东西。“和魂汉才”一语常被用来表现这种区分;“才”(ざえ)特指汉学,而“和魂”(やまとだましひ,又称“大和魂”)指日本人原本的心灵。男性必须同时兼备和魂和汉才——也就是在拥有“大和心”的同时必须学到“才”,而对女性来说,汉才,也就是“学问”,不仅不必要,好还应敬而远之。

学问与女性

《土佐日记》中有:“予尝闻日记为男子所写,然虽为女身,亦思一试。”所谓“男子的日记”,就是用汉字书写的日记,但纪贯之却用假名撰写了《土佐日记》。这部著作的创作经过诸说不一,但公认的一点是,作者使用“女性文字”假名撰写此书,因此他认为自己的身份也应假托为女性。又如在《源氏物语》的《玉鬘》卷中,源氏评价末摘花时表示,像她那样钻研和歌理论等学问,对女性来说是不值得鼓励的。《帚木》卷中也对女性进行了诸多评价,其中提到了某位博士的女儿的事情。那位女性精通学问,但她的一生都很不幸,这正是学问给她带来的灾祸。

紫式部的意见

在《紫式部日记》中也可以看到相关记载。紫式部通读过亡夫宣孝遗留下来的汉学典籍,但女房们却觉得这很不好,对她说:(大意)“都是因为你读了那么多汉文典籍,才没有得到幸福。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读汉字写成的书,就称不上遵守妇道。”从这之后,紫式部便不写汉字,也不读汉籍了,即使看到写在屏风上的诗文,也尽量在人前装成不认得汉字的样子。虽然她并不是不会读,但却小心谨慎,注意不让自己显得在炫耀学问,也就是“深藏不露”。同样是《紫式部日记》中记载的事情,紫式部在向中宫讲解《白氏文集》第三、第四卷中的乐府诗时,是避人耳目、偷偷摸摸地讲解的。

紫式部对学问的态度在《源氏物语》的《帚木》卷中多有流露。她的意见是,女性不应该不懂学问,但也不应该特意去研究学问;只要是稍微聪明一些的女性,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学会,这一过程不应阻止。不过,如果女性专门去研究三史、五经这等困难的学问,还把自己的学问毫无保留地显露在外,则绝不是值得赞赏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