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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

怕你停下来,更怕你回头

 

 

三年前,有幸为耿先生的著作《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写了序言,因缘际会,三年后再次为先生的新书作序,感谢他对我的信任。

 

人的一生由许多时间段组成,每个时间段里时间流逝的快慢是不同的。这几年,我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在我身上的流逝,争取过,也妥协过;追问过,也回避过。我知道当下的可贵,接受无常,接受失去。与其说是与自我和解,不如说是另一种成长。

 

先生说,他在写一本坦白书,不在过去也无关后来。

 

每个人都站在巨大的苍穹下,将经历过的所有画面一幕一幕在心里掠过,像是不定格的镜头,捕捉冲破天际的一瞬。这是一个漫长又无趣的过程,带着些许分量的孤独,循环往复,在寂静中无声无息地落下,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光亮。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生命的意义,过往沉落于黑暗,时间覆盖了一切,带着若隐若现的真相,生活所要求的,远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他说人生无非就是许多孤独和勇气交替的瞬间,命运与尘埃、残碎与风声、温柔与心碎,交织成真实且深厚的感情,一个人在孤独中陨落,又在勇气中重生。

 

他说飘摇中想做一个静止的人,人生多不易,看清自己、遵从自己、感知自己,需要我们用终生来学习,经过几次角色的轮换,我们才有勇气克服执念、打破骄傲,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说不要试图把过去延续到未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被强大的生活本身推着向前走,你只需要知道,内心想要什么,并为之付出努力。

 

我们一生都在与自己对抗,时间是河流,在相互对峙中奔向远途。自此,荒漠从这里结束,光亮从这里开始,耳边风声呼啸,眼底潮水起伏,总有一些相遇和感动,让人温暖且简单。

 

这些年,途经各处,每到一个地方都感觉像是世界的尽头,记忆一如既往的清澈,一些人走进你的梦中,在梦里变成触手可及的轮廓,然后对着孤独和怀念长久地沉默。

 

先生把文字比作是一座城市,古老的城墙和街道是城市的一部分,昏暗的路灯和树影也是城市的一部分,所有文字想表达的,无论是涌动的内心渴望还是深切的回应,都是他自身的一部分。

 

有灵魂的文字是带着温度的,我们听着别人的故事,想着自己的心事,就着冬日的温酒,那些脱离了生活感的往事才会幽幽浮现出来,带着隐约的泪光,微醺在往事里。

 

所以人生时常有一种恍惚感,冬去春来,周而复始,也会产生错觉,这些年岁、生活中的空隙、亲手点燃的火焰,仿佛只剩下似是而非的不真实,可是我知道,那些恍惚的一瞬,都是真实的。

 

这些真实感来自生命中的跨越和沉淀,带着不与人分说的缘由,来获取生命中短暂的静默。

 

正因为这样,先生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前半生经历了太多磨难,他在悬崖边踱步,却在人生的坐标系中找到远真的自己,用心对待,磊落坦然。

 

他一直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出口,文字与写作者浑然一体,又各有界限,文字是写作者的一个灵魂出口,但很少有人会与自己的灵魂对话,只有孤独感才能走进自己内心深处,挖掘被遮掩住的真实自我。也只有这样的文字,才能与读者的精神相连,维持一种平衡且饱满的状态。

 

生命有与生俱来的张力,带着深深浅浅的热爱,想做一个孤独的勇者,持之以恒地做事,将骄傲和敬畏佩戴在身上,独自潜入黑暗的禁地。

 

我也时常问自己,如果一直走下去,会不会疲惫?

 

答案一直都在,重要的东西,是内心的力量。真正的勇敢,是在一生中持续抵抗对生活的厌倦。

 

人的自由经过确认,必须要寻求信念所在。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时代,路途中总会遇到一些人带我们穿越孤寂。你一定不要害怕,不要退缩,请允许生活的轨迹、心的走向不断调整,黑色的旅途即将落幕,我们手持火把,点亮彼此内心的光亮。

 

漫长岁月,孤军奋战,怕你停下来,更怕你回头。

 

我们在所爱的人身上看到爱和无畏,在一场又一场节日的盛宴里、在擦肩而过的目光里、在掌心的温度里、在生活的幻象里,我们将自己的脆弱坦诚相待,我们敬畏这种力量,同样深深地为之着迷。

 

人们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行,希望无论号角何时被吹响,都能唤醒我们心中的勇气,并且驯服扎根在深处的浅薄与不羁。内心的孤岛在沉没,我们也会慢慢停靠下来,不再做一个漂泊的人。

 

记忆穿越遥远的年月和覆盖的尘土,跟随着生活拐过一个又一个的节点,那些花费多年时间获得的存在感,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活着的过程,本身就是等待的过程,人若能众醉独醒地观察自己,一生都可以活在热爱里。

 

我们也是后来才意识到,成长中很重要的一课,就是独处。情感依赖是与生俱来的,你只有摆脱他人的期待,才能清醒感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对自己诚实,可以免除很多来自外界不必要的干扰。

 

走过那么多路,去过那么多地方,也会感到疲惫。世面见得越多,反而越找不到真心爱的人。

 

我们能做的,就是一直走下去,坚定自己选择的一切,带着自知和觉醒,与隐藏内在的欲望遥遥相望。超越固有的形式,出发、寻找、回归、抵达,带着另一种希望,穿越荒山,泅渡海洋,获取一个全新的自己。

 

想在初夏的清晨写一封长信,以你的名字开头,斟酌每一个字句,把微小细碎的每件事,娓娓告诉远道而来的每一个人。

 

想在茫茫人海中,眼就看见你,伸出手,带你从时光的颠沛流离中,寻找爱和勇气。

 

想把那些琐碎和坎坷当作成长中的铺垫,将感激放在心上,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笃定的事情。

 

这本书里,是先生对人生的审视,我们相逢,我们告别,我们站在原地目送他人。然后把他们都写进文字里,提醒自己,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见过一些人,遇到一些事,抵达一些地方。文字呈现的意义,就是在记得与遗失的同时,给自身与岁月一个彼此对照的机会。

 

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里,记忆将以另一种形式开启。年轻真好,一腔孤勇,无问西东,往事亦两清。

 

今后日月更迭,岁月清浅,希望你一直跑,别回头,寻找属于自己的诗和远方。

 

今后人间烟火,沧海一生,希望你做个不知疲惫的旅人,随时都有为美和温柔落泪的深情。

 

而《孤勇如你》,是你能送给自己好的礼物。  

 

林楚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