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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7年2月15日傍晚,罗伯特·比尔还没有带来授权书。1587年2月18日破晓时分,福瑟陵格大厅里的所有人已经做好准备,焦急地等待着。1587年2月17日,什鲁斯伯里伯爵乔治·塔尔伯特抵达福瑟陵格。众人一刻都不想耽搁,但没有人知道伦敦传来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人知道如果继续等待,哪一方的力量会被削弱。

福瑟陵格大厅里的所有家具都被清理了出去,燃烧的木柴驱走了大厅里刺骨的寒气。大厅的尽头支起了一个小平台。小平台长十二英尺,宽约九英尺, 高不到三英尺,很像为旅行艺人准备的微型舞台。平台的一侧有两把椅子,搭脚手架的木料散落在四处。椅子上盖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布,看上去没有那么寒酸。两把椅子对面的小平台上有一把高背椅,也用黑色天鹅绒布盖着。高背椅前面三四英尺的地方,有一个黑色垫子,垫子旁边高一点的地方有个低台, 表明黑色天鹅绒布没有盖住的地方是一个普通的木砧板。1587年2月18日早晨7时,布置平台的人感到很满意。士兵头戴无面的头盔,身穿胸甲,手持钢戟,看起来英勇魁梧。福瑟陵格大厅里挤满两百多名骑士和绅士,他们专横地呼喊着尽快行刑。

众人等了这场戏的主角三个多小时。1558年,在万众瞩目下,苏格兰女王玛丽嫁给了法兰西王储弗朗索瓦。在卢瓦尔河畔的法兰西宫廷,苏格兰女王玛丽经历了很多失败,虽然没有学会如何处理政治事务,但学会了如何控制局面。她从侧门走了进来。人们看到她时,她已经走进福瑟陵格大厅,走向平台。身后的六位随从两两并肩走在后面。围观的群众不断向前涌,议论纷纷。苏格兰女王玛丽听而不闻,手扶在士兵的衣袖上,继续向前走。怀着虔诚的心,她像前去祷告一样走上台阶,坐在黑色的椅子上。此时,她非常需要一双支持自己的手臂。她将双手放在膝间,如果手臂颤抖,也不会有人发现。然后,好像回应民众的心声一样,虽然福瑟陵格大厅里鸦雀无声,但她次转身面向围观的众人,若有所思,后露出了微笑。

黑色天鹅绒布盖住了椅子和福瑟陵格大厅里的小平台,也盖住了苏格兰女王玛丽的身体。人们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灰暗的日光映照在苏格兰女王玛丽惨白的双手上,金黄色的方巾和浓密的红色发髻显得黯淡无光。但在一片黑暗中, 围观的人能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精致的白色蕾丝,以及蕾丝上绣着的心型花瓣,就在她喉咙靠上的位置。她雪白的脸颊上是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和一张充满伤感的樱桃嘴。由于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苏格兰女王玛丽的私人秘书戴维·里齐奥死了,她的丈夫—年轻愚蠢的达恩利勋爵亨利·斯图亚特也被人谋杀。此外,她的御前大臣亨特利伯爵乔治·戈登和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因密谋与她联姻,被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处死。安东尼·巴宾顿因密谋营救她,以及试图刺杀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也被处死。成千上万无名人士死在了北方的荒野和绞刑架上。自从苏格兰女王玛丽鼓励爱慕她的臣民越境救主,她的传奇就如同一把利剑悬于英格兰的上空。作为法王弗朗索瓦二世的遗孀,以及一位被俘的女王,苏格兰女王玛丽的子嗣可以继承英格兰的王位。很多人有类似的想法, 他们目睹了一切,但又保持沉默。这一刻,苏格兰女王玛丽如果拥有权力,就可以成为英格兰的合法女王;这一刻,她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随后,她坐在黑色的椅子上,转身轻蔑地看向法官们。令她感到满足的是,福瑟陵格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与苏格兰女王玛丽一起走进福瑟陵格大厅的是肯特伯爵亨利·格雷和什鲁斯伯里伯爵乔治·塔尔伯特。他们坐在苏格兰女王玛丽的对面,几乎没有人看到他们。罗伯特·比尔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大声朗读写在羊皮纸上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授权书。他本来不需要那么紧张。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罗伯特·比尔念道:“固执而不服从……煽动叛乱……反对生命的神圣威严……叛国罪……死刑。”对苏格兰女王玛丽或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授权书上的言辞无关紧要,因为大家都清楚,此次审判不是对罪犯的审判,而是政坛上的一场战争。事实上,英格兰与苏格兰的战争由来已久,两位女王出生前已经注定会发生战争。1581年,欧洲形成两大阵营,一派信奉天主教,一派信奉新教。在命运的安排下,两大阵营都由女王领导。阿拉贡的凯瑟琳反对安妮·博林,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反对伊丽莎白·都铎,伊丽莎白·都铎反对洛林的玛丽。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反对苏格兰女王玛丽。终,苏格兰女王玛丽被绑上了断头台。观察敏锐的政治家们也许会问: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英格兰还能容忍自己的敌人留着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