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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三年级):

写给女儿的信

文/刘慈欣

 

认识作者:刘慈欣(1963— ),著名科幻作家。代表作品有《超新星纪元》、《球状闪电》、《三体》三部曲以及《流浪地球》等。其中《三体》三部曲被公认是中国科幻文学的里程碑之作,将中国科幻推上了世界的高度。他是首位获得“雨果奖”的亚洲作家。

 

亲爱的女儿:

  你好!这是一封你可能永远收不到的信,我将把这封信保存到银行的保险箱中,在服务合同里,我委托他们在我去世后的第二百年把信给你。不过我还是相信,你收到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现在你打开了信,是吗?这时纸一定是比较罕见的东西了,这时用笔写的字一定消失已久,当你看着这张信纸上的字时,爸爸早已消逝在时间的漫漫长夜中,有二百多年了。我不知道人的记忆在两个多世纪的岁月中将如何变化,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甚至不敢奢望你还记得我的样子。

  但如果你在看这封信,我至少有一个预言实现了:在你们这一代,人类征服了死亡。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有人指出:个永生的人其实已经出生了,当时我是相信这话的少数人之一。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也许你们修改了人类的基因,关掉了其中的衰老和死亡的开关,或者你们的记忆可以数字化后上传或下载,躯体只是意识的承载体之一,衰老后可以换一个……我还可以想出其他很多种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你们的生命已经飞跃到什么样的形态,你还是你,甚至,在你所拥有的漫长未来面前,你此时仍然感觉自己是个孩子。

  你收到这封信,还说明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银行对这封信的保管业务一直在正常运行,说明这两个多世纪中社会的发展没有重大的断裂,这是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其他的预言大概也都成为了现实。在你出生不久,在我新出版的一本科幻小说的扉页上,我写下了:“送给我的女儿,她将生活在一个好玩儿的世界。”我相信你那时的世界一定很好玩儿。

  你是在哪儿看我的信?在家里吗?我很想知道窗外是什么样子。对了,应该不需要从窗子向外看,在这个超信息时代,一切物体都能变成显示屏,包括你家的四壁,你可以随时让四壁消失,置身于任何景致中……

  你可能已经觉得我可笑了,就像一个清朝的人试图描述二十一世纪一样可笑。但你要知道,世界是在加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以后,二百多年的技术进步相当于以前的两千多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我不是像清朝人,而是像春秋战国的人想象二十一世纪那样想象你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想象力与现实相比将显得极度贫乏。但作为一个写科幻小说的人,我想再努力一下,也许能使自己的想象与你所处的神话般的现实沾一点边。

  好吧,你也许根本没在看信,信拿在别人手里,那人在远方,是他(她)在看我的信,但你在感觉上同自己在看一样,你能够触摸到信纸的质地,也能嗅到那两个多世纪后残存的已经淡到似有似无的墨香……因为在你的时代,互联网上联结的已经不是电脑,而是人脑了。信息时代发展到极致,必然实现人脑的直接联网。你的孩子不用像你现在这样辛苦地写作业了,传统意义上的教育已经不存在,每个人都可以在联入网络的瞬间轻易拥有知识和经验。但与人脑互联网带来的新世界相比,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将是怎样一个世界,我真的无法想象了,还是回到我比较容易把握的话题上来吧。

  说到孩子,你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这封信吗?在那个长生的世界里,还会有孩子吗?我想会有的,那时,人类的生存空间应该已经不是问题,太阳系中有极其丰富的资源,如果地球终可以养活一千亿人,这些资源则可以维持十万个地球,你们一定早已在地球之外建立新世界了。

  你家的周围应该很空旷,远处稀疏的建筑点缀在绿色的大自然中。城市化可能只是一个历史阶段,信息网络的发展终将使城市变得越来越分散,终消失,人们将再次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但网络上的虚拟城市将更加庞大和密集,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置身于时尚的中心。

  那时的天空是什么样子?天空是人类所面对的恒久不变的景致,但我相信那时你们的天空已经有了变化,空中除了日月星辰,还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地球应该多出了一条稀疏的星环,地球上所有的能源和重工业都已经迁移到太空中,那些飘浮的工厂和企业构成了星环。从地面上看,那些组成星环的东西有些能看出形状,像垂在天空上的精致的项链坠,那是太空城,我甚至能想出它们的名字:新北京、新上海和新纽约什么的。

  也许你现在已经不在地球上了,你就在一座太空城中,或者在更远的地方。我想象你在一座火星上的城市中,那城市处于一个巨大的透明防护罩里,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红色沙漠。你看着防护罩外的夜空,看着夜空一颗蓝色的星星,你是从那里来的,二百多年前我们一家也在那里生活过。

  你的职业是什么?你所在时代应该只有少数人还在工作,而他们工作的目的已经与谋生无关。但我也知道,那时仍然存在着许多需要人去做的工作,有些甚至十分艰险。比如火星,其环境不可能在两个多世纪中地球化,在火星的荒漠中开拓和建设肯定是艰巨的任务。同时,在水星灼热的矿区,在金星的硫酸雨中,在危险的小行星带,在木卫二冰冻的海洋上,甚至在太阳系的外围,在海王星轨道之外寒冷寂静的太空中,都有无数人在工作着。你当然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但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为你而骄傲。

  在你们的时代,我相信有一个一直在想象中存在的伟大的工作或使命已经成为现实,它的艰巨和危险,它所需要的献身精神,在人类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那就是恒星际的宇宙航行。我相信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艘飞向其他太阳的飞船已经在途中,还有更多的飞船即将启航,对飞船上的探索者来说,这都是单程航行,虽然他们都有很长的寿命,但航程更加漫长,可能以千年甚至万年来计算。我不想让你生活在一艘永远航行中的飞船上,但我相信这样的使命对你会有吸引力的,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你在那时过得快乐吗?我知道,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烦恼,我无法想象你们时代的烦恼是什么,却能够知道你们不会再为什么而烦恼。首先,你不用再为生计奔忙和操劳,在那时贫穷已经是一个古老而陌生的字眼;你们已经掌握了生命的奥秘,不会再被疾病所困扰;你们的世界也不会再有战争和不公正。但我相信烦恼依然存在,甚至存在巨大的危险和危机,我想象不出是什么,就像春秋战国的人想象不出地球温室效应一样。这里,我只想提一下我担心的事情。

  你们遇到TA们了吗?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人类与TA们的相遇可能在十万年后都不会发生,也可能就发生在明天,这是人类所面临的不确定的因素。我写过一部关于人类与TA们的科幻小说,那部书一定早已被遗忘,但我相信你还记得,所以你一定能理解,关于未来,这是我想知道的一件事。你们已经与TA们相遇了吗?虽然我早已听不到你的回答,但还是请你告诉我一声吧,只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亲爱的女儿,现在夜已经深了,你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这年你十三岁。听着窗外初夏的雨声,我又想起了你出生的那一刻,你一生出来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让我的心都融化了,那是二十一世纪年的五月三十一日,儿童节的前夜。现在,爸爸在时间之河的另一端,在二百多年前的这个雨夜,祝你像孩子一样永远快乐!

  爸爸

  二〇一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阅读小助手:

你看过电影《流浪地球》吗?在“世界末日”来临之时,人们选择带地球离开太阳系而不是放弃地球。这部电影让我们脑洞大开,也让我们感受到刘慈欣的情怀与想象力。这封信,作者写给二百年后的女儿,信中一如既往地包含了颠覆我们想象的未来科技,也一如既往地饱含深情。见字如面,边读边根据文字想象,你看到了一个怎样的父亲?

 

试读(四年级):

 

祖父

文/萧红

 

认识作者:萧红(1911—1942),中国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代表作有中篇小说《生死场》、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等。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住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这种蝴蝶极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

蜻蜓是金的,蚂蚱是绿的,蜂子则嗡嗡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地就和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

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据说这花园,从前是一个果园。祖母喜欢吃果子就种了果园。祖母又喜欢养羊,羊就把果树给啃了。果树于是都死了。到我有记忆的时候,园子里就只有一棵樱桃树,一棵李子树,因为樱桃和李子都不大结果子,所以觉得它们是并不存在的。小的时候,只觉得园子里边就有一棵大榆树。

这榆树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来了风,这榆树先啸,来了雨,大榆树先就冒烟了。太阳一出来,大榆树的叶子就发光了,它们闪烁得和沙滩上的蚌壳一样了。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祖父戴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当祖父下种,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把那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地溜平,哪里会溜得准,东一脚的,西一脚的瞎闹。有的把菜种不单没被土盖上,反而把菜子踢飞了。

小白菜长得非常之快,没有几天就冒了芽了,一转眼就可以拔下来吃了。

祖父铲地,我也铲地;因为我太小,拿不动那锄头杆,祖父就把锄头杆拔下来,让我单拿着那个锄头的“头”来铲。其实哪里是铲,也不过爬在地上,用锄头乱勾一阵就是了。也认不得哪个是苗,哪个是草。往往把韭菜当做野草一起地割掉,把狗尾草当做谷穗留着。

等祖父发现我铲的那块满留着狗尾草的一片,他就问我:

“这是什么?”

我说:“谷子。”

祖父大笑起来,笑得够了,把草摘下来问我:

“你每天吃的就是这个吗?”

我说:“是的。”

我看着祖父还在笑,我就说:

“你不信,我到屋里拿来你看。”

我跑到屋里拿了鸟笼上的一头谷穗,远远地就抛给祖父了。说:“这不是一样的吗?”

祖父慢慢地把我叫过去,讲给我听,说谷子是有芒针的。

狗尾草则没有,只是毛嘟嘟的真像狗尾巴。

祖父虽然教我,我看了也并不细看,也不过马马虎虎承认下来就是了。一抬头看见了一个黄瓜长大了,跑过去摘下来,我又去吃黄瓜去了。

黄瓜也许没有吃完,又看见了一个大蜻蜓从旁飞过,于是丢了黄瓜又去追蜻蜓去了。蜻蜓飞得多么快,哪里会追得上。好在一开初也没有存心一定追上,所以站起来,跟了蜻蜓跑了几步就又去做别的去了。

采一个倭瓜花心,捉一个大绿豆青蚂蚱,把蚂蚱腿用线绑上,绑了一会,也许把蚂蚱腿就绑掉,线头上只拴了一只腿,而不见蚂蚱了。

玩腻了,又跑到祖父那里去乱闹一阵,祖父浇菜,我也抢过来浇,奇怪的就是并不往菜上浇,而是拿着水瓢,拼尽了力气,把水往天空里一扬,大喊着:

“下雨了,下雨了。”

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睁不开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出来。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

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

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可是白云一来了的时候,那大团的白云,好像洒了花的白银似的,从祖父的头上经过,好像要压到了祖父的草帽那么低。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个阴凉的地方睡着了。不用枕头,不用席子,就把草帽遮在脸上就睡了。

                                                         ——节选自《呼兰河传》

 

阅读小助手:

在孩子的世界里,后院就像是一座乐园,充满无尽的乐趣与浪漫的想象。祖父的园子在作者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园子里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驱使着“我”去探索。文章重点描写了作者幼时和祖父阅读小助手:在园子里劳作的自在快乐的生活场景, “我”在园中摘黄瓜、追蜻蜓、采倭瓜花、捉绿蚂蚱……十分自由、快乐和幸福,祖父呵护着“我”的天真与烂漫,给我思想和心灵的自由,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健康地成长。看完这篇文章,你是不是也羡慕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想拥有这样一位慈爱的祖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