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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能会想,对谈的对象来自各个领域,且都是高手,该怎样和他们进行对话呢?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横尾忠则像一个从不倦怠的少年,用心倾听对方的话,时而又如目光深邃的高僧,低声沉语。他们对谈的内容不断膨胀,好像弹球一样跳往各个方向。

    我很喜欢横尾的声音。不知为何,这种声音给人一种毛巾般的感觉,并且不是新的毛巾,而是织里细腻、触感柔软的那种。

    当然,并不是说我听到了横尾让本书的纸张在空气里震动、让一个个文字缓缓浮现眼前的真声,但他悠悠叙述的一个个故事着实趣味横生,让人兴趣盎然。

    差点成为YMO的成员,在禅寺修行,在印度生病时因为一碗粥起死回生,在纽约有过了不得的经历,和约翰·列侬一起玩耍……我们感觉好像被放逐到了宇宙的某个角落,但是没关系,横尾的毛巾会将我们包好,让我们觉得舒适。

    如果是我们,我们一定无法应对这些高手,但是横尾却像一个迷幻体验的导师一般,循循善诱。

    我出生的年代正好是横尾去印度、去纽约的时候,岁月流转,二十岁时我在房间的墙上贴了《新宿小偷日记》的明信片。明信片里是带着鸭舌帽望向远方,脸上又略带困惑的青年横尾。

    当时正值泡沫经济的鼎盛期,世间充斥着愚昧的浮华,我却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我望向那张明信片,开始向往那个让带着鸭舌帽的青年横尾在混乱中摸索前行的年代。

    于是我也想去一趟印度,想尝一尝迷幻剂的味道。我倒不至于去尝试当小偷,但却曾在新宿闷闷地吃过烧烤,一边无比羡慕经历过这一切的青年横尾。

    后来,终于我也去了印度和尼泊尔(Santana的专辑《莲》的封面是横尾忠则设计的,我在加德满都买了这张专辑的盗版磁带。非常抱歉我买了盗版的。后来我又补买了CD,可惜不是密纹唱片,真的非常抱歉),想体验一下迷幻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总也不对劲。我不得不承认,追赶他们脚步的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赝品。我彷徨徘徊,越来越迷茫,后只能悻悻收场。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太年轻,太青涩,就像横尾多次在本对谈集里提到的那样,那时的我不是“个体”,而是“个人”。“个人”不断膨胀,肥大到自己都对付不过来了。这种“个人”不会有任何结果。

    如果我当时就读了这本对谈集的话会怎样?现在的我也备受“个人”困扰,因此我想我会更加意识到“个体”这个问题吧。

    插个题外话,世界上有三大吉他手,他们是曾在英国“雏鸟”乐队当过吉他手的埃里克·克莱普顿、杰夫·贝克和吉米·佩奇。不过好像只有日本把他们称为“三大”。其中埃里克·克莱普顿在日本名气,但我就是不太喜欢这个人。

    我知道,他看上去很棒,也很有人气,但我总觉得他防守得太严,丝毫不露马脚。我不太了解杰夫·贝克,只知道他的技术非常了得。而我喜欢的是后来加入“齐柏林飞艇”的吉米·佩奇。

    有一天我和朋友聊起这个话题,朋友说:“因为吉米·佩奇像横尾忠则啦,很帅。”这两人在七十年代的发型非常相似,外表也相似,但我觉得原因肯定不止如此。他们都故意露出马脚,或者说自然地不遮掩马脚,有一种呆萌的感觉。

    埃里克·克莱普顿的作品(尤其是加入“奶油”乐队之后)就像精心打理的园艺;吉米·佩奇(齐柏林飞艇)则像杂木林里丛生的竹林,空空的,让人可以愉快地自由穿行。从这本对谈集里我们也能感受到,横尾这种爽快的感觉就在这样的空隙里不断延伸。

    可能竹林里有竹八百万棵,本来应该是神话里辉夜姬出现的地方,却出现了有点害羞、不断生死轮回、成为肉身佛之后被毛巾包起来的横尾忠则。这次在这本对谈集里登场的就是这八百万个横尾中的十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