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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香奈儿

人生就是不断地冒险

“ 生 活 不 曾 取 悦 于 我, 所 以 我 创 造 了 自 己 的 生 活。”

拥有一件香奈儿的产品,几乎是所有女人的共同梦想。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中的经典造型,就是穿着一条小黑裙,从上个世纪惊艳到了如今,而小黑裙的创始者,正是香奈儿。玛丽莲·梦露在记者问她穿什么入睡时,她充满风情地回答说 :“我只穿香奈儿五号。”

 

创造出这一切的可可·香奈儿女士,被称为时尚女王,一手缔造出一个属于她的时尚王国。是什么让这个原本出身卑微的小裁缝走到了这一步?人们常常归结于奇迹。

奇迹往往来源于冒险。电影《可可·香奈儿》中,香奈儿的一生挚爱鲍伊·卡柏说 :“生命就是不断地冒险。”这也可以看作是香奈儿的座右铭,正是这种勇于挑战的冒险精神,让她脱颖而出,而不是泯然众人。

她不仅解放了自己,而且将女人们从备受压抑的衣着和生活方式中解放了出来。生活并没有取悦过她,于是,她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香奈儿生命中的次冒险,是从修道院出走。

在此之前,她的人生履历和任何一个孤女并没有两样 :出身低微,父亲是一名流动商贩,靠贩卖各种杂货勉强维持生计,母亲是农民,12 岁(一说6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仅仅一个星期后,她和自己的姐妹们便被父亲遗弃在当地的一家修道院。那时她的名字还不是可可,而是布加里埃·香奈儿。

 

年少的香奈儿努力适应着修道院的生活,但她并不喜欢这里。修道院的教条和她自由自在的天性并不相宜,她在这里感受到的不是宁静,而是压抑、苦闷和乏味,她在这里学到了缝纫,这将是她一生中重要的技巧。

在修道院长到 18 岁时,香奈儿面临着人生头一个艰难的选择 :要么留在修道院,继续这种安全而乏味的宗教生活,要么离开这里,投入到未知生活的激流之中。并不是每个在修道院长大的女孩都有勇气离开,因为离开就意味着脱离修女们的庇护,也就意味着危险。

香奈儿的一个妹妹就留在了修道院,而她没做任何犹豫,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里。18岁的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是她对命运做出的次抗争。在修女们的帮助下,她被安排到法国穆隆一家针织品店做店员。那家店经营各类针织用品,生意很好,可年轻的香奈儿当然不甘心做一辈子店员。

 

 

一个除了年轻和美貌一无所有的女孩子,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话,唯有充分利用自己的年轻和美貌了。她在穆隆的圆亭咖啡馆里首次登台,这是那种毫无门槛的表演咖啡馆,年轻的姑娘们在这里一边唱歌跳舞,一边传递帽子向观众要小费,被称为“递帽军团”。香奈儿的出众之处在于她的热情和俏皮,她有一首保留曲目《谁见过可可》,每当唱到副歌时,观众们会一齐大叫“可可,可可”,她成了穆隆歌迷心目中迷人的“小可可”。

从修道院的孤女到歌舞场上的歌女,香奈儿几乎一转身就毫不费力地完成了这个转变。有生以来,她头一次获得了众多的关注和掌声,而这,仅仅还只是个开始。

 

香奈儿生命中的第二次冒险,是成为军官艾提安·巴勒松的情妇。

穆隆是个军事要塞,军官们是表演咖啡馆的常客,不时和在这表演的歌女们产生些风流韵事。“小可可”凭着美貌和歌喉倾倒了不少裙下之臣,艾提安便是这其中格外忠实的一位。

在依靠男人还是依靠自己之中,香奈儿原本是想走后面那条路的。她曾去法国维希闯荡,希望能进剧院表演,可惜吃了闭门羹。这个时候,艾提安便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年轻、英俊,富有绅士风度,热衷于玩乐和骑术,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一座独立的庄园。

 

答应成为艾提安情妇的那一年,香奈儿 25 岁。关于这一事实,两部和她有关的传记电影做了不同的处理。电影《可可·香奈儿》中,她是在艾提安的盛情邀请下,和他一同乘车来到他的庄园。而在《时尚先锋香奈儿》中,她则是主动来到艾提安的住处附近,刻意制造和他偶遇的机会,并假称说,她以为妹妹住在这里才来寻找的。

两相对比,后者显然更能凸现香奈儿主动、勇敢的性格,她才不是那种被动的灰姑娘,对于自己的命运一筹莫展,只知道苦苦等待王子的拯救。如果没有机会,她会自己创造机会,如果没有王子,她会主动寻觅王子。她从一开始就相信,命运是由自己来掌控的,而不是他人或者上天。

 

艾提安对香奈儿的意义,是一块重要的跳板,帮助她跳入法国的上流社会。严格来说,像她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女人,只能算跻身“半上流社会”。什么是“半上流社会”?小仲马在同名小说中有过精彩描述:“半上流社会就是名流贵妇能达到的至低点,和平凡女子能企及的点。”

在艾提安的那座庄园里,香奈儿很快领略到了有钱人的庄园生活是多么惬意。在这里,汇聚了一群醉心于享乐的超级玩家,除了玩乐,他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即使是在这群超级玩家之中,香奈儿也为闪亮.

她比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更爱玩,也更会玩。她和庄园里的来客们大跳探戈,在他们集体打猎时,她穿着男装马裤,骑着马儿奔驰到林中,让他们知道女人原来也可以如此英姿飒爽。她生来就具有先锋气质,深谙一个真理,那就是:要想引人注目,必须与众不同。

 

于是,在那个流行长裙、束胸内衣、繁复的羽毛帽子的年代,她穿着远比其他女人更简约、线条更流畅的衣服,戴平顶帽,穿男装裤子,这样的着装风格很快影响了她的整个朋友圈。连昔日情敌埃米莉都被她设计的平顶帽折服,再也不愿意戴其他人制作的帽子。

艾提安对她迷恋不已,他给了她自己能够提供的一切,除了婚姻。即使是成了他人眼中被包养的女人,香奈儿也从未想过放弃自我的价值,她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为朋友们做帽子,而是有了更大的野心——到巴黎去,拥有自己的事业!

 

 

香奈儿生命中的第三次冒险,是到巴黎去开创她的女帽事业。

一开始,她的巴黎梦遭到了艾提安的无情否定。那时和现在不同,男人们以有能力包养情妇为荣,情妇如果要出去工作,简直是天大的丑闻。女人则以有个男人养着为荣,靠自己双手去挣钱的话得到的不是赞许,而是嘲笑。他越是反对,香奈儿就越是坚持要去巴黎,她绝不会安于做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在笼中安稳度过一世。

后来,艾提安的意见已经变得不大重要了,因为一个更重要的男人出现了,他就是鲍伊·卡柏,朋友们都叫他卡柏男孩。他原本是艾提安的亲密好友,后来却渐渐被好友的情妇深深吸引。

 

卡柏就像是上天专为香奈儿而生的,他给予她的不仅是爱,还包括尊重和欣赏。男人对女人的爱是不一样的,艾提安也爱香奈儿,可他仅仅是将她当作一种精美的小玩意,用来点缀他的玩乐生活,从来没把她的梦想当回事。卡柏却不同,他尊重她的梦想,并且竭尽所能帮助她实现她的梦想。在他眼中,香奈儿绝不是什么小玩意,而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和思想的女人,这正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香奈儿一生中拥有过许多或长或短的情史,可难忘、难抹去的就是和卡柏的这一段。他们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骨子里流淌着向往冒险的血液,都喜欢奢华刺激的生活,都沉迷于策马、驾车这类不无危险的游戏。

汽车在现代看来稀松平常,可在20 世纪初,乘汽车出行被看成是疯狂之举,随时有可能丧命。

卡柏热爱开车,甚至亲自教香奈儿如何驾驶汽车。他们生来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勇于尝试所有的新鲜事物。他是如此契合她的灵魂,以至于一贯独立的她说出过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他是哥哥,是父亲,是整个家。”

 

尽管卡柏和艾提安一样,因出身的差异无法娶她,但香奈儿始终视他为一生挚爱。他们在一起的十年,是她的黄金十年。爱情上春风得意,事业更是蒸蒸日上。在卡柏的资助下,香奈儿先是在巴黎康朋街开了一家女帽店,把帽子卖给当时知名的女明星,后来又在杜维埃开了一家服饰精品店,成为战时女性的淘衣圣地。

 

传说中的“海绵女”指的可能就是她这样的女人,每交往一个男人,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能从中吸取养分。艾提安引领她进入上流社会,卡柏帮她开店,之后的每个男人也为她提供各式各样的帮助,她享受着这种滋养,却从未放弃过独立,在杜维埃的店生意红火之后,她时间还清了卡柏的所有资助。

也许,这才是为什么被包养的女人那么多,却只有她成了香奈儿的根本原因。

 

 

香奈儿生命中重要的一次冒险,是对固有时尚的挑战。

在她之前的时尚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繁复和奢华。20 世纪初的时尚对于女人来说不啻为一种折磨,上流社会的女士们戴着插满白鹭羽毛、沉甸甸的帽子,被鲸骨制的紧身胸衣勒得喘不过气来,缀满蕾丝的长裙垂到了地面,这样的打扮看似华丽,其实完全不利于行动。一个淑女往往需要有绅士的搀扶,才能顺利地爬上马车。

出身下层的香奈儿对这种所谓的时尚不屑一顾,她曾对朋友说:“我在赛马场上看见的那些女人,戴的帽子就跟深盘馅饼似的,那些帽子根本就不适合戴在头上。”对于紧身胸衣,她更是表达了强烈的反感:“那真是太可笑了。穿着那些东西,大脑还能正常运转吗?”

 

“任何繁复的东西都不属于我。”关于着装风格,她很早就明白了什么是她不想要的,她去掉了帽子上的羽毛,去掉了衣服上累赘的蕾丝花边,脱掉了紧身胸衣,永远都穿着比同期裙装更简洁,且线条更流畅的裙子。

 

当摒弃了一切她不想要的元素后,她逐渐形成了自己想要的风格,那就是简约、舒适。她相信,让女士们衣着舒适比紧身胸衣更有价值。她设计服装有一个不容更改的原则,那就是女士们穿着要能四处走动,还要走得快,不能有任何束缚。

不要小看这个原则,这在那个浮夸成风的年代来说完全可以看作一场优雅革命。不穿紧身胸衣,帽子上不插羽毛的打扮在当时看来是不入流,

甚至是不体面的,戴着平顶帽出入马场的香奈儿没少受到人们的侧目,可她依然我行我素。

一战的爆发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这种简约风格的流行,随着战争的白热化,过去那种刻意的夸耀,以及束缚行动的裙衫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成千上万的女人们涌进香奈儿开在杜维埃的服饰店内,这个勇立时代潮头的女人敏锐地发现:“一个世界正日暮西山,而另一个世界如旭日东升。处在这个变化的时代中,机会向我招手,我就抓住了它。我是新世纪的同龄人,时代造就我用服装展现这个时代的变迁。”

她把女人们从长裙和紧身胸衣的桎梏中解放了出来,“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时尚,都是我开创的。”她说,“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时代。”

 

不管是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套装,还是舒适的海军衫,香奈儿设计服装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当市面上找不到她喜欢穿并便于工作的衣服时,她就自己设计出来。可能她也没有预想到,这股香奈儿式简约风迅速风靡了全球。

一个藐视时尚、挑战时尚的人居然成了全球的时尚教母,恰恰印证了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时尚易逝,而风格永存。追逐时尚者永远只能跟风,只有勇于创新的人,才能开创出新的时尚。

 

香奈儿引领的不仅是时尚潮流的变革,更是生活方式的革新,这是她持续了一生的盛大冒险。

她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在那个女人以做笼中鸟为荣的时代里,她以自己的人生践行了什么叫作独立自主。做一名成功的职业女性是她重要的人生目标,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些男人们,仿佛是为了帮助她建立时尚帝国而来到她身边。

她从情人的衣橱中寻找灵感,偷穿他们的衣服,将男装元素用到女装设计中。每一个情人都能为她提供不同的灵感,和热爱马术的艾提安在一起时,她穿上了生平条女装马裤,俄罗斯大公狄米崔让她爱上了有皮毛衬里的温暖大衣,英国的西敏公爵则让她将英国的斜纹软呢用到套装设

 

她一辈子情路坎坷,几乎每一段感情都以分离告终,这样的结局让她心碎,可她总能从伤心往事中汲取力量。她一生中爱的男人卡柏不幸因车祸去世后,她设计出了那款经典的小黑裙,初衷不过是想要全世界的女人陪她一起穿上丧服,来哀悼她心爱的男人。

失去卡柏之后,她把整个人生的重心都放在了时装事业上,礼拜天成了她讨厌的日子,因为那一天休息。西敏公爵曾有意娶她,她却不愿意为了公爵夫人的头衔放弃她的香奈儿帝国。71 岁高龄时,退隐多年的她因看不惯后起之秀迪奥,毅然宣布复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人生当然并不总是一帆风顺,而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挫折和失败,这是每个伟大的冒险家都必须承担的命运。当你选择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时,前方就必定会埋伏着数不清的陷阱和荆棘,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具备百折不挠的意志和永不退缩的勇气,才能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毫无疑问,香奈儿就是这样的强者。是她,剥掉了女人身上的紧身胸衣和羽毛装饰,让她们剪短了头发、穿上泳衣,晒起了日光浴;是她,让千千万万的女人们穿着舒适方便的衣服走向了职场。从此以后,女人们体验到了她们从未体验过的滋味,那就是——自由。

她用特立独行的一生向世界宣告,一个女人,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自己想做的工作,爱自己想爱的男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要你足够勇敢,也足够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