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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迪一生专注,如僧侣;如他们一般,与尘世隔绝,在自己小小的画室里;与尘世隔绝,背对世间,以及这世间的日月。

 

那谜,须得从种种角度趋近。须得极尽天真。

 

 ……然而灵魂,却是振奋的灵魂、是少年的灵魂,燃着纯粹的火焰。

 

“以数学、以几何,几乎可以阐释一切。”在这个“几乎”中包含着的正是我们生命的冲动、人心的热忱与渺茫;以此,莫兰迪远不止一个微妙的形色安排者 。

 

莫兰迪深深意识到人类的悲哀,同样深深意识到万物可能的湮灭。便可以想象他画作惊人的平静,这惊人平静背后同等的激越 。

 

仿佛他正在将梦、记忆、欲望以及思绪统统交织起来;声、色、形、味俱全了;万物,或远或近,或明或暗,但于他凶猛的欲望,永远都不足够地近,也不足够地明亮。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心也是静得出奇;他坚持,毫不懈怠,是因为他一定相信, 这三四个主题的这些无穷无尽的变奏,无论多么细微,都不会是徒劳的,哪怕是在维苏威火山的威胁下;相信一个人可以堂堂正正地,将自己的一生囿于这非同寻常的志业中去,任时代的波涛怎样拍打他的门垣,他都不在意。

 

有一道光,是内在的,却又是遥遥的,合着无限的耐心。

 

画中花朵的颜色,特别地纤巧、微妙;是黎明的颜色、事物始萌而非烂漫的颜色——虽是初开,却全神贯注,虽轻淡,却是密密的。在这里,印象主义者的闪烁、弗兰德画派的充盈,于我们遥不可及。但这些花朵从不言说即将凋零的脆弱与朝生暮死。

 

一片无限宁静的光,自别处反射而来。对这片光,对它的追逐、等待、心心念念, 永无厌倦。

 

莫兰迪的艺术越是走向洗练与专注, 他静物画中的物便越发地呈现出纪念碑式的造型与庄严, 在灰烬、尘埃与尘沙的背景中。

 

那些濒于寂灭之时,近乎呢喃地流利说出的临终之言,绝非死亡的言语、任何终结的言语;毋宁说是一切言语的凝聚,或花蕾,等待着再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