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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

 

文/食草系

 

关于我,还有她。

我们俩的故事,要从2015年开始说起。

那一年,我是个懵懵懂懂的小愤青,身无长物,一事无成。三月份父亲回了家,敲了敲我22岁的榆木脑袋,说:“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我有着过于沉稳的体重和一颗过于沉稳的心,笑了笑,权当父亲开的玩笑。

 

那时是四月,父亲一病不起。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霓虹招牌,手里攥着脑梗病危通知书。我想这不算什么,毕竟我是个男人,得想想办法撑住一切。四个月过去,我让父亲下了床,他恢复得很好。哪怕我在工厂活得如牲口,也要好好给偏瘫的他送饭。

 

两个礼拜之后,我听见父亲从病床上爬起来说:“我想回上海,去海上,接着在货轮上当一个海员。”也许他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也许我是个长不大的巨婴。他还是回了上海,去挣钱,因为他眼里的儿子,需要一个女朋友。而这个儿子却有着一副不像能靠自己找到爱情的懵懂模样。于是,他带着脑疾,去了1300公里之外的地方。

 

“我们得谈谈。”我如此对自己说,然后捡起了键盘,开始写一些只有我自己能领会的文字,试着对生存以上、生活未满的现实还手。

我给一家网站投了稿,开始用文字换钱、换生活。我单单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就这么去做了,可没想到,它改变了我前22年如一潭死水般的颓废人生──它能换钱,而且还不少。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我放弃过许多事,唯独在这件事上,我的内心有种出人意料的执拗。

 

2015年9月,我开始了自己的作者生涯──这是一段光怪陆离的故事,可能你不会信,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2016年4月,我们相识了。

 

她常常出现在一个作者群里,话不多,属于小透明,以“汉子”自居。她是个能量十足的姑娘,我如此想,却没有抱着任何逾界的想法。因为那时候的我,好像还太弱了点──我的稿费只比工厂给牲口的饲料价高上那么一些。从来没有婚恋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匮乏的物质让我的精神需求成了奢望。

而我们次对话,我已经记不得是哪天,可却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说:“大佬能给个推荐吗?”(我们通常用推荐的方式给读者推书)

我答:“我的推荐有什么用呀?”

她说:“不不不,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个人。”

我隔了半个小时才回话:“扑街仔一个,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她说:“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从来不觉得一个“气球”的声音好听。说是气球,因为从体形上来看挺像的。这是个很冷的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

 

后来,我们俩的故事开始了。

六月份,我辞了工厂的工作,因为稿费已经足够支撑我生活。听闻我要辞职,父亲勃然大怒,他远在上海,却依然想要我猫命(我的头像和笔名都是一只猫)。他说:“你就应该在那个地方干50年。”这句话对我造成了数百万量级的暴击伤害,我红着眼睛,不能容忍这种强加于身心的压力,毫不犹豫地辞职了。

我开始过上全职写稿的日子。关于我们俩的故事仍在继续,她说公司要开年会了,很期待和我见面。那么看看我都准备了什么?一件土得掉渣的老皮衣,一顶牛皮帽,一条加绒的厚牛仔裤,一双皮鞋,一副口罩,加上一个手提包。带着100斤的行李和200斤的体重,还有21克的灵魂,我搭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当晚,我在机场等她来,我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她的模样。我想逃,因为我觉得,人生中或许有很多次狼狈的时刻,但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一个真实肥宅,即将看见她──我内心隐隐地觉得,她可能是我次接触,便会看上的人。

晚上11点,同行的作者给我买了一份草莓圣代,我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也许是发现了我那猛男风格装束之下的后一点少女心?就这样,我端着一杯奶油冰激凌甜品,一身堪称邪神风格的装束,牛皮帽上顶着个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中的旧印,伸长了别人不知道看不看得见的脖子,就这么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