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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西方哲学从诞生到现在已有一个半世纪的历史,其间产生了五花八门的思想流派,产生了众多重要的思想家。拿整个西方哲学史来看,现代西方哲学也许是除了古希腊哲学之外,为丰富多彩的。它不像中世纪哲学和近代哲学那样,问题比较集中,哲学语言也比较统一,比较容易理出一个头绪和脉络。现代西方哲学不仅流派众多,而且往往各说各的,使用不同的话语,彼此之间谈不上有什么对话,甚至也不屑对话。例如,对于逻辑经验主义来说,海德格尔哲学是典型的没有意义的形而上学;而在海德格尔看来,逻辑经验主义是否是哲学还很难说。现代西方哲学的一大特点就是哲学语言的创新,不说尼采、海德格尔或后现代主义者,就是分析哲学家的语言中也有不少全新的概念,自成一套语言系统,这就使得各派哲学之间的对话非常困难。更有甚者,是现代西方哲学关注的问题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样性。不同哲学家之间讨论的问题往往风马牛不相及。更不用说现代西方哲学还有尼采、柏格森这样天马行空,自成一家,很难归类的人。这就使得现代西方哲学教材的编写首先面临如何写,或写些什么的问题。
无疑,我们应该将现代西方哲学理解为西方哲学史的一部分。照理说,一部好的哲学史应该写出哲学史发展的内在脉络。由于现代西方哲学的上述特殊情况,加上它一直延伸到当代,所以要写出它发展的内在脉络,殊非易事。我国现代西方哲学的教材大都是按照流派来写。这种做法的好处是我们总算有了一个归类的办法,在林林总总的现代西方哲学中可以理出一个头绪。但按流派写有很大的问题。首先,正如有的学者已经指出的:“并不是每一个哲学家,每一种哲学理论观点都可以归属于一个流派。流派只是倾向,不能概括一个哲学家的全部观点,甚至不能概括他的主要观点。”另外,流派是个靠不住的标志,它往往给人一种错误的暗示。例如,一些现代西方哲学教材把海德格尔算作存在主义,不但违背了他本人的一再声明,也的确对正确把握他的思想产生了一定的误导。再比如,德国的生命哲学与柏格森哲学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流派,但将他们都归在“生命哲学”的名下,实际上是将有很大差别的东西混在了一起。即使是那些争议比较少的流派,如分析哲学和现象学,内部也呈现极为多样的状态,海德格尔与胡塞尔,或卡尔纳普与维特根斯坦,他们之间都有极其重大的原则分歧,将他们归为一个流派,往往会使我们无法真正掌握这些大哲学家的独特性;而独特性在哲学史上永远应该是首要考虑的原则。一个哲学家能在哲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应该是由于他对哲学的独特贡献,而不是因为他是哪一派的成员。按流派写的缺点是无法写出哲学史发展的内在线索。按流派写其实只是机械地外在归类的方法,而不是按问题发展线索的内在把握。
现代西方哲学尽管丰富多样,但还是有一些基本问题和思路,是可以理出一点线索的。在现代西方哲学初创期,即在19、20世纪之交和20世纪初,有一非常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现代西方哲学的奠基者有着明显的相互影响和积极互动的关系。狄尔泰的一些思想几乎影响了后来从实证主义到现象学非常不同的几乎现代西方哲学的所有主要流派;他和胡塞尔的相互影响;詹姆斯与柏格森、狄尔泰和胡塞尔的关系;弗雷格既是分析哲学的始祖又极大地影响了胡塞尔,这些事实不仅不是偶然的,而且具有重要的哲学史的意义。它们告诉人们,现代西方哲学尽管流派众多,但并非没有一些共同关心的基本问题,尽管它们处理这些问题的方式给人的感觉是似乎毫不相干。并且,这些基本问题的发展线索应该是有迹可寻的。抓住了这些问题,就抓住了现代西方哲学发展的内在线索。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过去20年研究现代西方哲学的基础上,我们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
从现代西方哲学的表面分布形态看,似乎可以分为欧陆哲学和英美哲学两大块。欧陆哲学流派比较多,而英美哲学似乎是分析哲学的一统天下。人们也因此将现代西方哲学分为所谓“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两大思潮。这种分法也是有问题的。它的问题不仅在于“不管是分析哲学还是现象学运动的起源、内涵和影响,都不局限于地域。”还在于它不太科学。英美哲学家并不都是分析哲学家;欧陆哲学家中,也有分析哲学的代表性人物。而且,由于上述大而化之的分类,像怀特海、柯林伍德这样的哲学家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英美哲学不是铁板一块;欧陆哲学也不是只有一种风格。“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本身就是含义模糊的概念,用来笼统地指所谓两大思潮,不仅不准确,也不符合实际情况。
比起自然科学,人文科学首先应该是求异,而不是求同。笼统是哲学史的大忌。说人本主义哲学家都是以人为本,等于什么也没说,用逻辑行话讲,实际是一个同义反复的分析命题。哲学史应该告诉人们的是思想鲜活生动的发展过程,而不是合并同类项式的笼统归纳。因此,哲学史不管流派与思潮,而从具体的哲学家着手,未必没有道理。当然,这就有应该写什么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