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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有时候觉得做个西安人还挺自豪的,这大概是因为西安曾经有个特别响亮的名字,叫“长安”吧。所以西安人只要一听到有人提到了“长安”这两个字,就等不及人家把话说完,恨不能马上告诉他说:“长安,长安,那是我老家。”

长安是我的老家,很老很老的老家。有多老呢?老到好多好多年以前。长安那会儿特争气,全世界人民的眼睛都朝它这儿看,是真正的国际化大都市,莫说现在的北上广,就是伦敦、巴黎、纽约这些城市,跟当年的长安城也都没法比。所以西安人就比较牛,一说起来长安,总感觉底气特别足。

那么长安都有些什么呢?西安人会掰着指头给你数,城墙、钟楼、大雁塔,秦始皇陵里的土娃娃。他们说在西安随便哪个旮旯拐角拾块砖,搞不好都是个文物。

文物是什么呢?

有一天我在古玩市场里见到一只仿唐香囊,银质的,做工十分精致,很能以假乱真。我拿在手里把玩着,对同伴说:“这在唐代叫香囊。”

老板跟我急,他说这怎么能是香囊呢?这明明就是个香炉嘛。一边说着,还一边打开来指着里面的内核说:“你看,这不是放香的地方吗?”

可这真的就是唐代女子挂在裙摆或者帐子上的香囊啊,那个内核原本就是放香料用的。这玩意儿挂在大姑娘小媳妇的裙摆上,一走一晃,香味就能飘出来,跟今天香水一样样的。

但老板坚持认为香囊是用丝织物做成的,就连周围人也跟着帮腔。没有办法,我手上没带任何资料可以证明这东西在唐朝的确叫“香囊”。我问同伴这是不是就叫“秀才遇见兵”。同伴不是西安本地人,但他说:“是时候给西安人民普及一下大长安文化了。”

同伴说的“大长安文化”,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代表大唐文化的。西安人自豪,自豪的也是唐朝在这块地盘上创下的那令全世界人民都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睹其风采的盛世繁华。这些人来了,跑到西安想看唐朝的大美女,想听李太白月亮底下念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想知道那个神秘而又开放的王朝究竟是个什么样。后他们发现,西安人讲的多的,竟然只有大雁塔和大雁塔里的唐三藏,他们也说钟楼和城墙,但那是属于明朝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西安人,唐朝的长安再繁华,再令世界瞩目,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除了大雁塔实实在在地立在他们眼前还没有坍塌以外,长安的故事,早就变成一阵风了。有搞学问的人把这些故事写在了书里,但那书多半都藏进了学校的图书馆,于是变成了高深莫测的学问,只有那些专家和教授才能搞得懂。

所以我写了这本书,我想把那些深藏在学院派教科书里的故事倒腾出来给我的长安乡党们听,也想给那些在长安这片土地上寻找大唐故事的朋友们听。总有一天会有人读到这些故事的,到那个时候,他会心满意足地说:“原来,唐朝人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章 人是铁,饭是钢

次看老杜诗里说“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的时候,心里就老是在琢磨这唐朝人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呢?听起来实在是高大上得不行。再看那“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的场面,真是恨不能马上穿越回去,能不能饱口福的先不说,过一过眼福也成啊。

可是后来我觉得不行,真要回去,恐怕还是要面临许多问题的。比方说,唐朝的时候还没有辣椒,辣椒是明末清初才传到中国的,假如真的回到了大唐,对于我这无辣不成饭的陕西人来说,那简直可就要活不成了;还有重要的一点,据说唐朝人爱吃羊肉,而我可是受不了那一股子腥膻气的。哦,大唐啊,那你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美食可以诱惑我穿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