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孙中旦
战马飞奔了一天，寒月挂在树梢的时候，张排长才到达原始山林环抱着的一个小小的山村。
山村里空荡荡的，只有几间松木搭起的木屋，死一般寂静。他在一间泻出昏黄灯光的木屋前甩镫下马，旋风般地闯了进去。屋里，一位老爹正盘腿坐在炕上，守着孤灯饮酒。
“接到通知没有？”张排长顾不得打招呼，急匆匆地问。
“你是……？”老爹放下酒碗，抹了一把胡子，迟疑地望着来客。
“我是军区的，要过伊勒呼里山，去711观测所……”张排长摘下满是冰霜的皮帽，介绍着自己，“我需要一个民兵做向导……你们没接到通知?”
“大小伙子都上猎场了，这儿只有我这个瘸老头领着几个娃娃。”老爹为难地摊开双手，“要不，派给你个娃娃？”
“什么？娃娃？开什么玩笑！”张排长斩钉截铁地说，“我有紧急军情，不是儿戏！”
“谁这么狗眼看人低？！”随着一声粗野的喝声，从门外跳进一个人来。
张排长回身望去，只见来人满身冰雪，身量不高，可挺结实。他胸脯挺得鼓鼓的，一手提马鞭，一手拎着只大口径猎枪，几步走到老爹身边，从用云杉木制成的粗糙桌面上不客气地端起碗酒，灌了一口，然后用皮袍的袖口抹了把下巴，借着灯光打量起张排长。张排长也审视着他……
“你是……哈，我们认识！”来人大步跨到张排长对面，叉开两腿，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就你还敢小瞧人？！老爹，在路上他险些让雪狼吓破胆，哈哈哈！”他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这时张排长也看清了来人，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令人沮丧的一幕……
军情紧急，一出发，他就紧催战马翻过座座山岗，穿过片片桦树林，在林海雪原上一忽儿狂奔，一忽儿疾走。
突然，战马长啸一声，啸声中充满了惊恐，接着它头尾乱摆，蹦跳着后退。张排长扯紧缰绳，四处张望。莫非遇见了老虎？不然，怎会把这匹勇猛的战马惊吓成这副模样？
一只凶猛的大狼，身上挂满了冰雪，从隐蔽的灌木丛中一跃而起，朝战马闪电般袭来。惊恐的战马骤然直立，把张排长掀翻在地。狼没容张排长翻过身来，便敏捷地扑过去，用强有力的爪子狠踏在他的胸脯上，龇着利齿的嘴巴直逼他的咽喉。狼的动作凶猛而又熟练，迅速而又准确，根本不给对手还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