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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夏陕北角逐
    北宋灭亡之后,继而统治关中、陕北的金人也继承了北宋原有的边防问题,开始面对党项贵族的挑战。同时残辽势力也渗入其间。金朝在陕西两面作战,南侵宋,北御夏,战略地位比北宋更不利,西夏问题于是也更尖锐了。棘手的西夏问题,曾是金一度把陕西交给伪齐,后来又归还南宋的重要原因。
    北宋灭亡时,西夏先是趁火打劫侵占宋境,后又借金、夏结盟反宋而要求金让步,因此得到不少好处。金天会四年(1126年),已经背辽臣金的西夏在金军灭宋时也出兵陕西,四月陷宋震威城(今榆林市北),杀宋知州朱昭,随后又攻破麟州建宁寨,杀宋知寨杨震。这年正月,宋同知枢密院事聂昌在河东为金人劫持,为金办理宋割地事,因金之要求,被迫把河外三州(麟、府、丰)割给当时已成金的藩邦的西夏。夏人派军来取,时值折家军勤王京师,无人抗击,三州遂被夏人所占,并设官置守。这时河外仅存的宋晋宁军军民大愤,都说:“弃麟、府、丰,晋宁岂能独全?”于是知军徐徽言率部北上,乘夏人立足未稳,一举收复三州。夏人所置官守投降后被礼送出境。
    同年三月,金人以宗主身份为同时称臣于金的两个藩邦伪楚(张邦昌)与夏划分疆界,在陕北一段,定以麟、府二州南境的洛阳沟东至黄河西岸、西经暖泉堡(今佳县、米脂间)、米脂谷至累胜寨,接环庆路威边寨(今吴旗县西)向西入泾原路界。这条界线以北当时有宋的河外三州及晋宁、绥德二军的部分寨堡,定边军城及保安军的部分地区,都被划归了西夏,使夏境全线向南推进了数十里以至百里以上。这条界线当时仅为纸上谈兵,并未实现,但它因此而成为金夏间一大悬案,西夏软硬兼施不断索要,后大体上达到了目的。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西夏与金在陕北也时有冲突。初当金伐辽时,当时尚臣服于辽的西夏派李良辅率军援辽抗金,在宜水(今榆林市北)与金娄室、斡鲁军交战,夏兵大败。这是两国冲突之始。不久金夏结成反宋同盟,但陕北沿边宋朝的一些地方势力降金后,一方面为金守边,一方面又与夏有历史上的积怨,从而难免把金也卷入其中。这尤以麟府折氏为典型。聂昌割让河外后,由于折可求降金而为金守,伪齐时势力更有所扩大,夏人只能望河外而兴叹。天眷二年(1139年)金人毒死折可求并以陕西归宋,西夏遂乘乱入据河外三州。从而与尚为金镇守晋宁军的折氏子孙为仇,多年构兵不解。直到皇统三年(1143年)后金朝迁徙了折氏,问题才得到解决。
    同时,金朝也不愿让步于西夏太多。尤其是在辽与北宋相继灭亡后,金借助于西夏的需要大减,于是原来答应给西夏的好处又反悔不给了。金夏结盟反辽时,金许以辽西部天德、云内等州地(今内蒙古境内),但辽亡后金人却食言不给,还把已进驻该地区的夏军民也赶了出去。为抚慰夏人,金又答应以宋朝陕西边地给夏以补偿天德、云内之失。但到北宋既亡,金军的将帅们又拒绝履行诺言。宋建炎年间娄室进军陕北,在威戎城(今子洲县境)与依约前来占领该地的夏军李遇部发生冲突,后双方虽握手言和,地却迟迟未给夏人。
    金、夏之间的另一个问题是双方的叛逃者,尤其是具有辽、宋或伪齐残余影响的叛逃者的介入。西夏缺乏人才,一向面向陕西实行招降纳叛政策,重用降人,有时甚至达到几乎以国柄相许的程度。从北宋时的张浦、张元、景询以讫于金,愈演愈烈。如天会四年(1126年)宋西安州知州任得敬降夏后,一度成为专擅朝政、挟君自重的权相,几乎把西夏闹得亡国。这样一来,各种背景的降人往往利用西夏作为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使西夏与邻国的关系复杂化,多次在陕北造成事变。如天眷三年(1140年),投夏为夏州都统的前辽朝贵族萧合达据夏州起兵,联络阴山与河东的契丹人,图谋拥立耶律氏后裔,恢复辽朝。他一度据有今陕北境内夏、盐二州大片土地,夏、金双方都十分惊慌。西夏依靠任得敬平定了萧合达之乱,而任得敬却又外通南宋,企图“分国”并附宋攻金。此前还发生过金朝的仇人李世辅投西夏为帅,又借西夏兵力大举伐金的事。稍后,金、夏之间又发生了慕洧事件:在天眷二年(1139年)前伪齐环庆路经略使慕洧,当己未和议金朝复归陕西于宋之际,因仇恨宋朝,举家投奔西夏,西夏任之以枢密使的高位,并使之统领山讹(西夏精锐野战军)。于是在己未和议期间他便屡次出兵扰边,给宋朝制造麻烦。而撒离喝重新夺取陕西之后,慕洧又想回归金朝,西夏发觉后将其处死。结果引起金朝的强烈抗议,导致金、夏关系紧张。
    总之,西夏给金造成的麻烦并不减于北宋,因此粘罕就说:“陕西与西夏为邻,事体重大,兵不可罢”,“河北不足虑,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弱西夏,然后取宋”。金前期,尽管金、夏关系时有反复,但总的来看主要是金向西夏作出让步。金初许给西夏的陕北诸地,金朝后虽反悔,但西夏自行夺取之后,金朝也都默认而不再与争。到金皇统六年(1146年),金朝再次割地酬夏。至此,与北宋末年相比,西夏新扩张了河外、定边军等陕北地区,熙河一带的西宁、乐、廓、积石等四州(今甘、青间黄河北岸地),泾原一带的会州、怀德军、德威城等地,其版图之大,为西夏历史上的盛期。
     但尽管如此,西夏对金并未怀有什么感恩之情,相反地,由于金朝“诸帅弃盟,军入其境,多掠取者”,西夏则与金的死敌西辽耶律大石相约“取山西诸郡”,彼此间的戒心从不曾解。整个金、夏对峙期间,西夏都经常与金的敌人南宋、西辽以及原来的蒙古互相联络。天会十年(1132年)“金、夏交恶,夏国屡遣人来吴玠、关师古(按:关时尚未降金)军中”。正隆四年:“夏国副相屈移,尝两使南朝(按:指南宋),以为衣冠礼乐非他国比。怨金人叛盟,夺其所与地。此其情可见。壬子岁(即天会十年)粘罕尝聚兵云中以窥蜀,夏人谓将图己,举国屯境上以待其至”。大定二十五年(1185年)夏国又与西辽通好,据说还曾许西辽“假道于夏以伐金”。到后期,西夏联宋侵金、附蒙侵金更是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