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故•历史•民间记忆
提到“掌故”,大部分人总以为是讲典章制度、历史人物的事,而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杨荫深先生这套《事物掌故丛谈》说的却是日常生活的事,所谓事物即衣食住行玩,岁时令节、神仙鬼怪、衣冠服饰、饮料食品、居住交通、器用杂物、游戏娱乐、谷蔬瓜果、花草竹木,九大类内容将日常事物包揽无遗,可以说是一本真正民间的书,贴近普通大众的书。
杨荫深先生是著名的古典文学史家和民俗学家,深厚的学养根底使这部书集文学历史、民间风俗于一体,按照杨先生撰写这部书的初衷来说即不谈军国大事、典章制度,只谈日常事物、风俗人情;不求深奥,只求生趣;不构鸿篇巨制,只图探明原委。因而讲到的事物都是我们俗常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比如马桶(参见《事物掌故丛谈•器用杂物•便器》),古人称为 “便”、“清器”,取其反辞,后又称“虎子”“马子”或 “马桶”,取其形状,各说均有来历,作者一一列明,又间杂与马桶有关的“夜壶装饭”“道士捉魅” 之笑话,读后顿觉生趣盎然。又如讲到茶(参见《事物掌故丛谈•饮料食品•茶》),茶字早作荼,自中唐以后,才成为茶字。因为荼字有三种解释:一是苦菜,二是茅秀,三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茶,三种意思容易混淆,所以到了唐代,就将荼改为茶,作为专名沿用至今。仅此一点,就足够我们长见识了。其后茶在各朝各代之演变逐一道来,煮茶之水、盛茶之具、品茶之礼各有讲究,古人的雅致尽显无遗。如此谈论的事物有五百余种,尽管都是散落在大历史之外的小场景、小事物,却是真正的民间记忆,现代人与古人通过这些日常事物的维系而变得亲近起来,历史仿佛也不再是遥远的过往,古人过端午节、我们也过,古人在冬至祭祀,我们在冬至也追思亡者,古人的牡丹芍药如今也还在盛放……只是这几千年的岁月,其中的往事和故事只有翻开《事物掌故丛谈》,细读下来,才能明了。
这些事物的掌故,每读一个都是一次彻底的梳理,经史子集的描述是正统规整的书写,杂谈笔记的记载则带着取巧的小伎俩,两者融于一文,让我们有想象,又止于想象,阅读的乐趣也就是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