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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谅山正在走近万物复苏的三月。但就在这一个月里,北谅山里却相当不太平,发生了一件大事和一件更大的事。那一件大事是朝廷征兵征到了北谅山中;更大的事则是,一个小木匠摔下了悬崖。
    事情就从小木匠摔下虎头崖的那个黄昏开始。当他像一块秤砣一样坠下深渊时,夕阳的红光还未散尽,三陇村中炊烟袅袅,村民们和以往的每一个傍晚一样,等待着自己在外玩耍的小孩回家吃饭。没有人想到,一个等待了十六年的恐怖阴谋就以这样的意外拉开了序幕。
    平静的氛围是被村头传来的哭叫所打破的:“有人滚到山崖下边去了!”家长们当即蜂拥而出,急惶惶将那个跑回来报信的小孩揪住:“谁?谁掉下去了?”
    但吓傻了的孩子除了大喊大叫“有人滚到山崖下边去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人们不再浪费时间,沿着满是碎石的小路拼尽全力向着虎头崖跑去。
    后的答案也不知道应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孩子们全都安然无恙,那个滚落悬崖的并非幼童,而是村里的小木匠。对于此人的死,人们甚至都不愿意在脸上伪装出一丝悲戚,但那随之而来的可能的后果足以令任何人心头发颤。某种程度上,或许他们甚至宁可死的就是自己的儿女。
    “是祸躲不过。”村长面色凝重,开始分派人手去寻找他,“不管死活我们总得确认一下。”男人们一个个唉声叹气,饭也顾不得吃,准备好攀下悬崖的工具,在天黑前赶到了虎头崖。他们忙不迭地垂下绳索,开始搜寻。虎头崖地势险峻,悬崖下则是一片一人高的茂密草丛。但人们寻遍了草丛中的每一处角落,不少人被锯齿状的草叶割得鲜血淋漓,也始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木匠就像一滴落入山涧的水珠,再也找不着了。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东方发白。通宵未睡的村民们这才顾得上打孩子泄愤,一片杀猪也似的哭号声中,村长发话了。
    “一切都是天命所定,”他叹息着,“上天要把那团莫名的火球扔到这里,又要安排我们捡到那个奇怪的孩子,现在再安排他死去。”
    村长闭上眼睛,十六年前的夜晚又一次浮现于记忆中。那道点亮整个夜空的邪恶的光芒,那几声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山坡,那些可怜的祸从天降的死难者,那个半点伤都没有受的古怪来客,以及他手中抱着的婴儿。十六年来,这些场景和那个婴儿身上闪动的妖异光芒一道,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晃动着,让他不得安宁。
    “但愿一切都这样过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