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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06.24 周一

 

……今早你的长信,以及你所有的想法……说到底,艺术作品总是一个人于险象环生中的结果,是身体力行走遍所有路途,至于山穷水尽,再无可更进一步的结果。走得越远,体验便越发自我,越发个人,越发独特;而所完成的作品终便不可或缺,不可遏制,且,尽可能地,成为此种独特的决定性表达……在这里,艺术品反过来给其必然的创作者带来巨大的助益── 那是他的缩影;念珠上的一个珠点,在这个珠点上,他的生命显示为一个祈祷,反反复复,向他证明他的浑然合一与诚挚,是唯独呈现给他的,是无名的,莫可名状的,而对外则唯有自我承担,成为一种必要,一种真实,一种存在。

所以我们当然别无选择,只能以自身去测验,去尝试对抗这绝境,但在它进入艺术品之前,我们也许亦会因受掣而对之保持缄默,不与人分享,不与人倾诉:因为这个绝境无它,即是我们自身之中的独特,无人会理解,甚或也不应该去理解。所以如它这般,作为我们个人的疯癫,它必须进入作品里,可以说,要在作品里让它正当,展示它自身的法则,似乎天生已成,无形无相,直到在艺术的明晰中显现── 然而有两种交流的自由在我看来似乎都是有可能的:一种是与物彻底地直面相对;一种是日常生活里所发生的,我们通过各自的劳作来展现彼此,由此互相支持、帮助以及(以谦卑的话说是)赞美彼此。但无论在种还是第二种里,一方都必须给另一方展示一个结果,而如果一个人不给他人呈现自己的处理手法,也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回绝或者排斥,而是那里面有太多的困惑,痛苦,且其的价值就在于创作中个人的施展。我常常想,如果凡·高在从那些以其全部灵魂为他辩护、为他承担、为他的现实做证誓的存在中创作出画作之前,不得不同某人分享自己的独特视觉,不得不与别人一起来评鉴自己的创作动机,那对凡·高来说将是如何地疯狂,如何地万劫不复。有时候在信中(尽管在那里,他同样经常谈论的是那些已完成的作品),他的确似乎感到他需要这样做,然而高更——他一直渴慕的意气相投者——刚刚抵达,他就不得不在绝望中割下自己的耳朵,在此之前他们就都开始彼此厌恶,时间便恨不得除掉对方才是……关于这个我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我与我的“模特”的关系当然依旧是不对路,尤其是,我完全不能够运用任何人体模特(证据:现在尚未有过什么作为),且未来数年我将忙于那些花朵、动物以及风景。(“阿尔克斯提斯”的开场或许算我首次触及“人像”领域。)你看到了……我写得匆促是为了有时间做另外的事。你是不会误解我仓促的书写:促我书写的初心以及所写的内容则非如此。我要继续执拗地追问有关罗丹谈话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多多少少参与其中对我将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