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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莱里先生

朋友们

瓦莱里先生的个儿很小,但很喜欢跳高。他解释道:“在很短的时间内,我就能和高个儿们一样高了。”
但依然存在一个问题。
瓦莱里先生渐渐意识到,如果高个儿们也不停地跳跃,他是无法在垂直线上超越他们的。想到这儿,瓦莱里忽然泄了气。但疲倦感盖过了失落的情绪,终于有一天,瓦莱里先生放弃了跳跃,彻彻底底的。
几天后,瓦莱里先生拿着长凳出门了。
他将凳子摆在面前,站了上去,丝纹不动,开始张望。
“这样的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可以和高个儿们一样高了。只需静止不动。”
可这样并不能令人信服。
“如果那些高个儿们的双脚也站在凳子上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混迹其中了。”瓦莱里先生喃喃自语,口吻里满是羡慕。他失落地将长凳夹在胳膊下,向家里走去。
瓦莱里先生开始不停地计算,画图。首先,他想到了带轮子的凳子,并将此画了下来:
 
接着,他幻想冻结跳跃的某一瞬间。如果可以阻止重力的作用,仅需一个小时(他没有要求更多的时间),就完全足够绕城转一圈儿了。于是,瓦莱里先生画下了他的梦想,如下图:
 
但是,没有一个想法能令他感到舒适且可行。后,瓦莱里先生决定想象自己的高度。
走在路上,与其他人碰面时,瓦莱里先生都会集中心神,死死盯着,哪怕他看见的仅仅是一个二十美分大小移动的小点。他全神贯注,仿佛清楚地看见了那些高个儿们的头顶心。
瓦莱里先生将凳子和冻结跳跃的设想随之都已抛之脑后,如今他感兴趣的仅仅是保持着一段可笑的距离。但像方才那样,记住他们的容貌对瓦莱里先生来说是个难题。
自然而然地,为了保持高度,瓦莱里先生失去了朋友们。

宠物
瓦莱里先生有一只宠物,可谁也没见过。
瓦莱里把宠物关在一个密闭的盒子里,从不把它放出来。他在盒子上方开了一个小孔,通过小孔来喂食。同时,在盒子下方开了另一个小孔,清倒宠物留下的垃圾。
瓦莱里先生表示:“尽量要避免宠物所带来的情绪影响,它们很快就走了,留下的只有心痛。”
瓦莱里画了一个盒子,有两个孔:一个孔在上面,另一个在下面。
 
“谁会为了一个盒子而伤感呢?”他说。
瓦莱里先生,没有任何困扰,愉快地与他挑选的宠物相处。


帽子
瓦莱里先生分神了,他与一些人擦肩而过。但是,他没有看错戴着帽子的女人,只是错觉自己戴着帽子。
瓦莱里先生一直认为自己戴帽上街,但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一直以为戴着帽子,每路过一位女士,瓦莱里先生总是习惯性地将手缓缓掠过头发放到额前,礼貌地问候。女士们憋不住地咯咯笑,但依然很欣赏他的绅士。
由于担心再次出洋相,出门前,瓦莱里先生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将自己的椰壳帽紧紧地套在头上,以确保戴了帽子。
接着,瓦莱里先生画了他的帽子和脖子:
 
以及正面:
 
瓦莱里先生的帽子紧紧地盘在脑袋上,以至于摘帽成了一件费劲儿的事。
女士们沿街缓缓踱步,眼角的余光瞟见瓦莱里正在出汗。他的脸涨得通红,怀揣焦虑,两只手使劲地推着帽子,好像在用力地拔着塞子。长时间的几个回合后,女士们渐渐散去,没有等到瓦莱里先生摘下礼帽的那一刻。
就这样,瓦莱里先生,好几回都被视为了无礼之人,但这似乎对他太不公平了。


两边
瓦莱里先生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只用左手取左边的东西,而右边的东西则只用他的右手去取。
他说:“世界有两边。左边和右边,就和身体一样。而错误的产生通常因为有人用左边的身体取世界右边的东西,反之亦然。”
有人质疑这个理论,瓦莱里先生解释道:“我把用一条线把房子分成两边。”
并画了下来:
 
“我界定了右边和左边。”
 
“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右边的事物永远处于我的右手边,反之亦然。”
此时,面对另外一个朋友的疑问,瓦莱里先生继续解释道:“对于那些很重的东西,我会精确地根据它的中轴线来安置。”
并继续画画:
 
“这样,”瓦莱里先生说,“我就可以用我的左手和右手一同来搬运,只要我小心翼翼地注意那条界限就行了。至于轻便的物件,就不必有过多的思虑了,我能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来移动它们。嗯,当然了,一只手。”
“可是怎么能确保在所有的场合都严格遵守这条规定呢?”刚才的那个朋友又继续向他发问:“当瓦莱里先生身体背对着它们,打个比方,你怎么判断哪边才是房间的左边和右边呢?”
瓦莱里一下子被问题给噎住了,他不喜欢被质疑,于是粗鲁地回答:“我从来不会背对着它们。”
(这仅仅是瓦莱里先生的辩词,事实上,为了确保左边和右边不被互相混淆,他将屋子的右边,包括右边的每一个物件都刷成了红色,并用蓝色来区分左边。这样就能更好的理解为什么瓦莱里先生将他的右手刷成了红色,左手刷成了蓝色。尽管这样的行为不符合美学,如他所说,但这样似乎更好些。)

喷嚏
瓦莱里先生害怕下雨。
几年来,他都训练自己的反应,以及时躲避从天而降的雨水。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专家。
他说:“这样我可以从雨中逃脱。”
瓦莱里先生画了下来,他画了一个箭头来代表自己:
 
瓦莱里感到由衷的自豪,“后,我在这,没有雨伞但保持了干燥。我讨厌丑陋的事物。”他说道。

然而有一天,发生了意外。一位正在打扫走道的妇人将一桶子水向街上泼去,正好泼到了路过的瓦莱里先生。
他浑身被浸透了。瓦莱里先生解释:“当我看着天空的时候,一切发生了。”他继续说:“如果一条横线和另一条线垂直相交,必然会产生一个交点。”
接着,他画了起来:
 
“这个交点”,瓦莱里先生喃喃自语道,水滴从他的头上淌下:“这个交点就是我。”
“命。这是我没预料到的。”瓦莱里先生说着,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