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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4年12月2日,这是一个周日。四天前,一场暴风雪袭击了巴黎,一直到这天早上,风雪依然没有停。但暴风雪没有阻挠住人们的步伐,他们是来自法兰西立法机关、上诉法院、检察院、军需部、法兰西学院和法国地方诸省、殖民地、商会、农会等机构的代表。他们盛装前往巴黎圣母院,参加一次载入史册的壮丽盛典——拿破仑的加冕典礼。
460名音乐家和合唱团成员在巴黎圣母院的教堂侧廊严阵以待,近十万名观众在长木椅上翘首以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拿破仑的仪仗。上午11点,八匹佩戴白色羽饰的马拉着拿破仑和约瑟芬的马车来到大教堂。拿破仑换上80磅重的天鹅绒披风,他的兄弟和手下四人合力才将这件披风给皇帝披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止是披风,拿破仑的冠冕也自有其重量。
在加冕典礼上,拿破仑用了两顶皇冠。一顶是查理曼加冕冠的复制品。大革命时期,传统的法国国王加冕冠被毁,奥地利人又不肯出借查理曼加冕冠,所以为拿破仑加冕特制了一顶皇冠。盛传的一种说法是,拿破仑在加冕仪式上,没有恭顺地等待教皇给他授冠,而是自己把加冕冠戴在了头顶。这倒十分符合这位科西嘉士兵出身的元首的形象——拿破仑能 走到这一步的确是靠自己。然而事实上,拿破仑是将查理曼加冕冠复制品举过头顶,但并没有戴在自己头上,因为他戴着另一顶月桂冠。这是拿破仑从进入大教堂到加冕礼结束始终戴着的冠冕。这顶黄金月桂叶冠冕的样式来自拿破仑奉为偶像的恺撒大帝,拿破仑头戴桂冠的时刻也成了他的高光时刻,成为历史记载中拿破仑的重要造型之一,伟大的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用画笔记下了拿破仑头戴冠冕的光荣时刻。
这顶月桂冠出自拿破仑的御用金匠毕昂内之手,由44片大 叶、12片小叶和42颗种子组成,被安装在一个圆形丝绒带上,并用一个搭扣从后面打开(图见263页拿破仑油画像)。 由于冠冕过于沉重,于是毕昂内在后期取掉了其中的6枚金叶子,留给了自己的6个女儿。拿破仑兵败滑铁卢后,1815年这 顶黄金月桂冠被继任者从巴黎圣母院取出,1819年在巴黎造币厂(la Monnaie de Paris)熔化成一个金块。侥幸逃脱这一命运的金叶子只剩两枚,一枚在枫丹白露宫,一枚在中国, 成为见证历史的证物。
枫丹白露宫那枚金叶子来自画家和作家让-巴蒂斯特·伊萨贝(Jean-Baptiste Isabey,1767—1855)的收藏。拿破仑1804 年在巴黎圣母院加冕结束后,1805年在米兰再次举行了加冕仪式。在加冕为意大利国王之前,他又试戴了一下桂冠。 根据伊萨贝的记载:“1805年,圣克卢。(圣克卢城堡建于 1572年,法国大革命之前,该城堡曾是数位法国统治者的居所。)在出发去米兰加冕前,意大利国王试戴皇冠,这时候 一片叶子脱落了。陛下对我说,留着它吧,作为你笨拙的纪念品。”虽然说他笨拙,但其实也是感谢这个在加冕仪式筹备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人:服装设计,排练,约瑟芬的化妆品,以及后来的《加冕》这本书的插画都有他的功劳。1852 年,伊萨贝用珠宝商勒费尔制作的鼻烟盒来装这片金叶子,以便更好地保存。20世纪80年代,这一枚金叶子在戛纳出售,售价高达8万法郎。后来枫丹白露宫博物馆行驶国家优先购买权获得了这片叶子。
我们眼前所见这枚珍贵的金叶子被保存在一个红色摩洛哥皮制的首饰盒中,以棕榈花边、星星和太阳装饰的绿色天鹅 绒护套后面,印有“Biennais Au Singe Siolet Rües. Honore No. 511”的文字,这是当时毕昂内工坊的所在地。
月桂自古希腊以来就象征着荣耀和权力,月桂冠常常出现于胜利者的头顶。驰骋沙场的拿破仑享受胜利者的时刻,也独独钟爱这一头戴月桂冠冕的形象,这一形象出现在拿破仑的各种历史遗物中,包括大理石雕像、建筑、家具、珠宝,等等,甚至在今天塞纳河的新桥上,都装饰有这一月桂冠。如今,英雄早已归隐于历史的尘埃中,而见证拿破仑荣光 的这一枚金叶子却静静地躺在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