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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6 我对自己的出身一无所知。我出生在巴黎,不知道母亲是谁,我父亲是给女明星拍照的摄影师。父亲临终前向我吐露了一个秘密,我的出生源于一个电影之吻。

 

P23 父亲不允许自己把同一个故事讲两遍,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关乎礼貌的问题:不要对别人谈起一个已经讲过的故事。他会根据汽车后座的宾客重新对现实添油加醋,他把撒谎视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艺术、一种感到轻松的方式、一种活得再久一点的方式、一种自我拯救的方式。

 

P27 现在,我独自一人,奇怪的是,这竟然使我感到幸福。我的生命中充满着缺席,一直缺席的母亲和从今往后也将会一直缺席的父亲,还有麦莉丝。

 

P32 我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就是对光的敏感。当我回想自己人生中一件事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不是一张面孔也不是一种语调的声音。我的记忆是有着明暗对比的胶片。

 

P49 在我看来她像一片寂静的大陆,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偏航。不可能关乎爱情,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了。麦莉丝呼吸着对爱的渴望与死亡,而有时候这死亡就是紧随渴望而来的。

 

P84 。仅仅是出于我们二人之间的友情,她坚持用“友情”这个词,她才接受“像蝴蝶一样被钉上别针”。

 

P133 我需要她,我渴望她,我想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在她身上。我一想到麦莉丝不在,时间对于我就是痛苦的煎熬。我想要昏厥过去或者昏睡过去,并且只能是她来把我唤醒。我在自己的书架上抓了一个父亲的记事本,随手翻到一页,偶然间看到一段平日里觉得无关痛痒的话:“在灯与手之间,有一条线。”线断了。

 

P159 麦莉丝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说:“我会走在你的梦里,而你的梦都会是蓝色的。”她曾像背书似的给我列举过她所知道的蓝色:翠鸟蓝、甲苯胺蓝、蔚蓝、染色蓝、夜之蓝。应该创造一种麦莉丝蓝,这是一种既温柔又忧伤的蓝色。

 

P193 一天一天开始变得相似起来。时间缓缓从我们静止的身体中流过,麦莉丝伏在我的身上,每一次都变得更重一些。我的胸膛上感受到我们寂静无声的恐惧的重量,她害怕留下来,我害怕她消失。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分享着爱情。我流着她的眼泪,她露出我的笑容。

 

P196 “人们不是点燃一场大火”,我的父亲曾写过。在晚上的幽暗的光线中,麦莉丝的头发像一个火场一样燃烧着。

 

P215 我在哪里读到过,说人类的心脏在一生中能够跳动四十亿次?我希望麦莉丝的心跳慢下来,她的心跳像一只贴着我超速击打的鼓。麦莉丝像灯芯一样在消耗着自己。

 

P227 她说:“我每一分钟都会变老。”她的大事就是死亡。她的嘴边总挂着破碎的命运;阿黛尔·雨果、弗吉尼亚·伍尔芙、马丁·伊登,似乎这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让死亡的时间提前到来。她忍受着不治之症的痛苦,这痛苦推动着某些女人总是想要离开她们自己所在的地方,去生活在别处。她寻找让人感到疼痛的文字来阅读。倘若我问她在读些什么,她会引用一位忘了名字的作家的一句话来回答:“很久以来,我的枕边书就是一把手枪。”

P236 “不要离得太近。”他对我喊,我却从来都不太理解他是想要我远离他还是灯光,而他和灯光后总是合二为一。在两个地铁站之间,我想到麦莉丝,我对自己重复说着让·赫克特的话:“不要离得太近。”

 

P271 我被催促着证明我的爱情,我表现得就像一名被海关讯问的游客一般,面对着“您有什么需要申报的?” 这样的问题,我回答说“没有”。这名游客一无所有,除了到处尾随着这名女子的爱恋,无论她去奥斯陆还是其他什么地方,这份爱恋都尾随着她,为了把那些日子和小时蒸馏出来,因为时间—他们分开的时间,就是他们的苦楚。

 

P275 她跳过与她的丈夫一起去奥斯陆的原因,说了一句十分文艺的话,肯定是她在自己钟爱的那些英国旧小说里读到的:“对于那些相爱到遍体鳞伤的人们来说,距离是一种微不足道的保护。”但是她仍然爱我,前所未有地爱我,永远爱我。

 

P293 在爱(aimer)与毁灭(abîmer)之间,我父亲说,只有一个字母的差别,美丽的、小小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