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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说过,《论语》在成书过程中,有古论、齐论、鲁论。后来在流传的过程中,又有很多不同的版本。不同版本的文字不同,有的句子解释就不同。例如:
2•8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论语集解】马曰:“馔,饮食之也。”
【论语译注】子夏问孝道。孔子道:“儿子在父母面前经常有愉悦的容色,是件难事。有事情,年轻人效劳;有酒有肴,年长的人吃喝,难道这竟可认为是孝么?”
【经典释文】先生馔  上(卢文弨《考证》改作士)眷反。马云:饮食也。郑作“馂”,音俊,食余曰馂。
《说文解字》:“籑,具食也。馔,籑或从巽。”段玉裁注:“《论语》:‘先生馔。’马云:‘饮食也。’郑作‘馂’,食余曰馂。按:马注者,古论。郑注者,校周之本以齐古,读正凡五十事。其读正者,皆云‘鲁读为某,今从古。’此不云‘今从古’,则是从鲁论作‘馂’者。何晏作‘馔’,从孔安国、马融之古论也。
作“馂”和作“馔”意思不一样。《论语译注》:“鲁论作‘馂’。馂,食余也。那么这句便当如此读:‘有酒,食先生馂’,而如此翻译:‘有酒,幼辈吃其剩余。’”

14•27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皇本、高丽本、正平本、敦斯3011号写本“而”作“之”。
【论语义疏】君子之人顾言慎行,若空出言而不能行遍,是言过其行也。君子耻之,小人则否。
【邢昺注疏】此章勉人使言行相副也。君子言行相顾,若言过其行,谓有言而行不副,君子所耻也。
【论语集注】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余之辞。
【论语校勘记】《潜夫论•交际篇》:“孔子疾夫言之过其行者。”亦作“之”字。《答问》(愚按:指钱大昕《潜研堂集》中的《答问》)云:“邢叔明疏曰:‘君子言行相顾,若言过其行,谓有言而行不副,君子所耻也。’则邢本亦当与皇同。今注疏本乃后人依朱文公本校改,非邢氏之旧矣。” 
如果作“而”,那么“耻其言”和“过其行”是两件事,中间用“而”连接,“耻”的宾语是“其言”,“过”的宾语是“其行”。照《论语集注》解释,“过其行”是使其行有余,这还勉强能讲通,但说“耻其言”是“不敢尽其言”则说不过去,因为“耻”无法解释为“不敢尽之意”。如果照有的版本作“之”那就很容易讲通:“耻”的宾语是“其言之过其行”。

20•1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汉石经无“信则民任焉”五字,定州简本亦无。
【论语译注】:“此五字衍文。”
今本《论语》在20.1下面还有一章:
20.2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而在“17阳货”篇中有如下三章:

17.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17.6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17.7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显然,17.6章末尾几句和20.1章的“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大体一致。翟灏《四书考异》认为,17.5和17.7都是叛臣召孔子,而中间的17.6把这两章隔断了。17.6应和20.2在一起,这两章一章说“子张问仁于孔子”,一章说“子张问于孔子曰”,《论语》全书中,“惟此二章以子答弟子之言加用‘孔’字”,应是“子张问仁”章错入《阳货》篇中,本应在“20尧曰”篇中。而而今本20.1的“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则为“脱乱不尽之文”。我认为翟灏说有理。如此,则“宽则得众”后面应有“信则人任焉” 一句,而定州简和汉石经无此一句,则是脱文。后来的版本补“信则民任焉”一句,倒是恢复了原来面貌,只是把“人”字改为“民”字了。
可见,对《论语》文句的脱或衍尚需慎重考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