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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尽的故乡,念不完的亲友

散文是什么?

一说到散文,很多人会想到抒情和游记。

在中小学语文教材里,散文主要是抒情性作品,形成了一种无法摆脱的套路。

一写春天就“春暖花开”,一到夏天就“热浪滚滚”,来到秋天则“金秋十月”,冬天必须“白雪皑皑”。词与词的匹配都是固定的,一颗螺丝一个孔不能变动。

这样训练的结果,让学生们对词语搭配形成固定甚至懒惰的习惯。而不是学会停顿一下,思考一下,用更丰富的思维、更生动的细节来表现。这也意味着思维训练不够,逻辑拓展不足。

写夏天热,不是非得“汗流浃背”“满头大汗”,还可以是“大黄狗趴在树荫下,伸着舌头,无精打采地喘着气”,也可以是“树上的蝉,都叫不动了”。

冬天也不必动辄“白雪皑皑”“千里冰封”,其实可以换一个比喻,如:“一夜大雪,像一床床白被子,盖在无数房顶上。”

这是写季节,如果写人呢?

一个人很高兴,语文教材里有现成的好词好句:“欢呼雀跃”“连蹦带跳”“兴高采烈”。但这些词都是概括描述,是贴到哪里哪里亮的狗皮膏药。也因此用到哪里都没特点,让文章流于平庸,不能脱颖而出。改一个思路,可以用“他激动得脸都涨红了”。结合具体的情景,表现不同的人物性格,可以用更生动的细节来呈现。如写足球运动员射门成功,可以这么写:“他兴奋得一连做了几个后空翻。”一个倔强的女同学终于考出好成绩了,“她默默地看着卷子,咬着嘴唇,不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都是我临时想出来的,还不够好。在这本书里,你们可以看到更多好例子。

写风景的好散文很多,不专门写风景但写景物、人物出色的散文也很多。

在抒情散文、游记散文之外,我实际更看重回忆故乡、写人写事的散文。也更看重回望历史、写故国情怀的历史散文。

《了不起的语文书:故乡与亲友》这本书,主要选入的是写故乡、忆亲友的散文,都是情感真挚、细节动人的好文章。

例如,王璞的散文《孙桂琴》,写自己少女时代和小伙伴孙桂琴的关系:

“我俩沿着铁道一直往南走往南走,阳光仿佛一寸寸地温暖起来。有一天,我们挖着挖着野菜抬起头来,发现四周围一片翠绿,而头顶是宝石般的一片天蓝。”

一个打动人心的情景不是单独出现的,而要结合不同的人物性格、不同的时代背景,在事件发生时以细节展现出来。

我一直反对滥用俗语和成语,提倡真实、准确、自然地表达。提倡深阅读,提倡开阔眼界,打破固定思维。

这本书中的文章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对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都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完整地阅读可以扩宽阅读视野,拓展思维能力。今后大家无论从事哪方面工作,都应该训练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结合具体工作,提高应用文写作能力。

曾留学剑桥大学的濮实博士写过一篇文章,题为《语言表达能力和写作能力决定一个人的发展和未来》。这个说法还可以进一步定义,我归纳为这样一句话:“写作能力是人生的通用能力。”

写作能力可以跨行业,跨职业,跨文科、理科、工科而运用,就像一罐盐,什么菜,都需要。

写作能力是人生中的盐。拥有良好的写作能力,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都能给你提供更多脱颖而出的可能,从而更有机会打破自己的职业天花板,成就更好的自己。

母语教育的目标,不是把每一个人都培养成作家。但在21世纪、在信息社会,每一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都应培养更好的写作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以适应新时代的新表达要求。

一个成功的案例。在城市房产初级开发阶段,一家公司开发的房产滞销,找到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求宣传。这家只有几个员工的广告公司,老板曾是校园诗人。他苦思冥想后,忽然间灵机一动,想出一句名言:“人,诗意地栖息。”这个广告一炮打响,房产热卖。这个奇妙的广告创意源自德国大哲学家海德格尔。

商品房形成风气之前,人们还没有想到房子不仅要遮风避雨,还应住得诗意、优雅、幸福。内循环时期,经济停滞,住房开发落后,人们只要能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就已经乐得要打滚了。谁能想到后来能住上高档大房子——配备了优质的淋浴设备、厨房设施。从居者有其屋,到居者乐其室,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这是写作能力突破人生天花板的真实案例。

有效的深阅读、激发型写作能力、良好的创造思维和表达能力,不仅能运用在房产公司的销售广告上,还能运用到其他需要交流、沟通的正规场合和私人场合里。写作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是现代社会中一个人生存发展基本的能力。一个拥有良好语言表达能力的人,会在人际交往、信息沟通等方面占有优势。

写作能力和表达能力,是现代人的基础能力和核心能力。现在无人不用的微博、微信,让写作能力高下立判。

有才华的人,在短小的微博体里,照样能写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内容。同样是微博,为什么别人成了受人关注的热门博主呢?因为他观察社会、思考世界的同时,能够用准确、生动、有趣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独特观点。普通网民,缺乏语言表达能力,只会发些“呵呵”“挺”“赞”,或一些“emoji(表情符号)”。这样的普通网民,就只能身处芸芸,泯然于众,无法脱颖而出。语言没有说服力,没有感染力,也成不了明星博主。那些微信公众号文章,基本也是这样,语言能力高的人才能写出让人转发的好文章,从而获得更多的关注。

相对开放的互联网世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语意表达场。思想活跃的人,因互联网相对自由,想象力插上了翅膀,用看来不太规范的语言、生动活泼的新词新意,拓展了现代汉语的表达空间。

同样的忆亲友,循规蹈矩,按照时间顺序记录鲜明事迹,是一种方法;切入自己,带出亲友,融入真情实感,打动人心,又是一种方法。例如周作人先生的《北大感旧录》,文中北大老教授群像,各有个性,各有特点。这是代入自己情感的作品,不完全是“客观记录”。因此显得更有温度,更加有亲和力。

散文有作法,怀故乡,念亲友,更要有深情、有生命、有眼界,并以拓展性思维,看到表面之下的问题,而不能墨守成规,人云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