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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是我从艺五十周年。

我是从 1971 年 8 月在桂林开始学艺的。

1971 年初中毕业时,因为我是广西师范学院附中“思想文艺宣传队”的队长,当时学校“革命委员会”的张主任(职务相当于如今的校长),就把来招生的桂林市文工团学员队(相当于如今的艺校)的接待任务交给了我,让我在学校大门口贴一张告示,但凡愿意报考的学生就找我报名。结果阴差阳错,数轮招生过后,我却被挑选上了。

正式学唱歌是在我学习了舞蹈、戏曲一年半后开始的。后来在从艺的日子里,我曾到过北京、上海、南宁拜师求艺。还有幸于 1975 年被中央民族歌舞团选中,1976 年又被解放军军乐团选中,但终因当时的社会原因我未能成行。直至 1979 年被原总政歌舞团选中并终于赴京。再一直到 2002 年 12 月离开该团,正式以歌唱为职业,唱到此时。

记得在 1998 年的时候,一次去杭州演出,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围着我要我签名,熙熙攘攘中有个孩子叫我:“郁叔叔,请您签个名。”我一愣,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称过我“叔叔”,一般在单位里同事们称我为“小郁”,下部队慰问演出时战士们称我为“大哥”,礼貌一点的称我为“老师”,叫我为“叔叔”的称呼,这可是次。更没有料到的是,紧接着又有另一个孩子对我说:“郁叔叔,我爸我妈喜欢听你唱歌了。”哈哈,当时真有一种“崩溃”的感觉,敏感的我一下子悟到了,“我”的时代过去了。在那些天里,我还真有点辗转反侧,一直在思索怎样才能践行从小就读过了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真谛,再面对着“功名半纸,风雪千山”的过往,终于割爱般地选择了“放下”,萌生了离开歌舞团的决心,也向上级表示了转业的志向。正好当时中央组织部和中央宣传部来部队考察我,希望能安排我到地方工作。2002 年,先后经中国人民解放军原总政治部主任和两任中宣部部长找我谈话,终我于 2002 年 12 月来到了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工作。

虽然后来工作的轨迹没有按领导早的安排实现,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在此之后的岁月里,从事了近千余场次文艺活动的组织领导、策划导演等工作,学习多多,收获满满。更令我欣慰的是,自己始终没有放弃过唱歌,始终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只不过是一位歌者”,而行走于“江湖”上。

记得小时候的理想并不是唱歌,我喜欢的是天文地理,是历史,其次是写作。真的没想到唱歌竟成了我一生的“渡船”。

一个人越老越珍惜过往。时至今日,我才深深地懂得自己一直没有放弃唱歌是多么的“英明”。无论是我在组织领导、策划导演有希望、有“前途”的时候,还是在我“权力”的时候,我都把唱歌放在心上。我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此生也许就是为了唱歌而来的。于是,常常独自唏嘘,是有点悲凉、悲哀的。

因此,越老越珍爱唱歌,珍惜唱歌,歌唱于我,弥足珍贵。一个人老了,唱歌的嗓子终归会退化。唱歌的方法好、心态好就可以多延长几年,唱歌的方法不好、心态不好,声音就会越来越摇晃,越来越空、虚,没有音色,没有亮音,会惨不忍听。同样还有姿色的衰败,会惨不忍睹。因此,说一个歌者“永葆艺术常青”,是一句“骗人害己”的话。

2016 年我退休了。感谢命运对我的眷顾,让我于 2017 年 11 月接受了成都市人民政府的聘请,担任了中国-东盟艺术学院的院长,鬼使神差,从此走上了艺术教育的道路。

中国-东盟艺术学院是一所综合院校,其中有美术与设计学院、影视与动画学院、音乐与舞蹈学院以及国际部四个分院。我到任后,除了履行院长的职责,似乎还“名正言顺”地重操了唱歌的旧业,兼顾起了唱歌的教学。为什么说我是重操旧业呢?因为早在 1976 年至 1979 年这三年间,我就把自己从北京、上海所求学修业获得的知识,带回了桂林,开始了“所谓的”教学生涯。在那段时间内,居然有数十位学生来向我求教。这些学生中有的考取了广西艺术学院、湖北艺术学院等艺术院校,有的考上了当时的海政文工团和原广州军区政治部战士歌舞团以及中国煤矿文工团等专业团体。那时候的我,也才二十岁出头。

2018 年年初起,我推动成立了中国民族声乐男高音艺术研究会,并将其挂靠在我们学院。先后在北京、成都举办了两届“民族男高音声乐艺术论坛”,三届“民族男高音经典音乐会”。在学校的音乐与舞蹈学院里还办起了两届“郁钧剑民族声乐高级研修班”,招收了近百名学生。在北京,开办了“郁钧剑声乐公益教室”,免费为数百名学生授课。与此同时,我也被聘为泰国西北大学硕博导师和哈尔滨音乐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以及应邀在国内十多所音乐艺术院校、团体进行讲演和讲课。

本书收集的就是这些年来,在这些群体里的演讲及讲课的记录。因要编撰成册并出版,这就成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在一些艺术观点、理念上更需要慎重和严谨。所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题目、文章与原记录稿会有所出入,有所删节并修改。这是必须的。

从艺五十周年了,本想退休了,不纪念了,但又不时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了这条走了五十年的道路,会蓦然泛起一阵阵骄傲与自豪,一阵阵苦涩与心痛,多不容易啊。加上好友和学生们的劝说,年余内竟写下了五本书,合起来多达 150 万字,分别是两本声乐专著、两本散文集和一本古诗词集。《郁钧剑声乐笔记》便是其中的一本。写书也是一种纪念形式,一种非常自我,不太麻烦别人的纪念形式。以此纪念我的青春,唱歌的青春。以此激励我的衰老,如今的衰老。告诉知音,告诉亲人我在唱歌中获得的酸甜苦辣、荣辱悲欢,告慰自己曾在歌唱中留下的温暖与感动、友情和幸福。

为了永恒。

永恒是什么?永恒是来来去去,是生生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