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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廷调兵遣将之际,黄天荡内的金军正陷入一片混乱,走在前面的船只左转右转一两天之后,终于发现无路可走,立即慌里慌张地开始掉头。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后面的船只看情形不对,也跟着掉头。水湾狭窄,有些船只横在水面上,堵住了通道,叫骂声不绝,有些船只之间甚至发生了械斗。

兀术得知大军误进了死水港,不禁大惊失色,又听说前军有人械斗,便立即传令,所有船只一律不得掉头,后军改前军,马上驶出死水港。

韩常率部后一个跟着进了黄天荡,此时突然得令要回头杀出去,知道事情有变,便命部下掉转船头驶回江面,刚到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宋军上百艘大船围成扇形,活像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出口紧紧堵住。韩常手下辽东军号称打仗不怕死,可是见了这阵仗,也都吓得裹足不前。

韩常命人擂起战鼓,令前军奋勇上前,于是排在前面的十几艘战船驶出黄天荡,向宋军大船冲去。

宋军阵中成队驶出几艘大船,船头上各立着一名健硕的士兵,手持一根带铁链的长钩,由两名持盾牌的士兵保护,双方靠近时,这些士兵掷出长钩,分别挂住金军战船的头尾,然后同时发力猛拽,只听“哗啦”一声,偌大的船只竟然像条死鱼般翻了个身,倒扣在江面上,

许多金军士兵连喊都来不及,就沉入水底喂了鱼虾。

金军还没看懂宋军的战法,已经稀里糊涂被打翻了十几艘船,宋军之前吃了韩常的亏,因此下起手来尤其狠,掉落水中的金军士兵都不予施救,会游泳的一律用箭射杀,金军见了,无不胆寒,无论战鼓擂得多响,再也不敢向前划了。

韩常无奈,只得停止进攻,并派人飞报兀术。兀术听了前方战况,也没了主意,倘若是陆上作战,再困难的情形,他好歹都能想出些对策,但在水上,却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天黑了下来,宋军并不进攻,只是胸有成竹地守在江面上。兀术远远听到宋军那边传来欢声笑语,而自己这边数万人一片死寂,不由得心中郁闷,晚饭也没心思吃,只是立在船头四处张望。

清踪过来,递给他一杯清茶,兀术看清踪面色平静,完全不在意目前处境,便沉声道 :“若宋军攻来,我军不能抵挡,你当如何自处?”

黑暗中只听清踪幽幽地道 :“此处虽是死水港,但芦苇连天,景致极美,真到那一刻,清踪当自沉于此,就此与江风清水做伴,亦无不可。”

兀术听她说得如此轻松,不禁吃惊,道 :“你是南朝子民,回去也就罢了,何须葬身于此?”

清踪发出一声轻笑,道 :“我都成了番军首领的女人,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兀术傲然道 :“南军纵然占着优势,但想就此吃掉我数万雄师,却还没修炼出那么好的爪牙!”

清踪不语,过了一会儿,指着芦苇荡深处道 :“那边似乎有人家。”

兀术仔细看了看,除了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知道清踪说话稳当,便问 :“何出此言?”

清踪道 :“家父极爱郊游打猎,以前经常带我深入芦苇荡射野鸭,无论多偏僻的芦苇荡深处,竟然都住有人家,大约是水土丰茂之故吧,且出入十分方便,只需一叶扁舟足矣。”

兀术眯着眼看了半天,虽然知道清踪不打诳语,但仍难以相信会有人住在此地。

正说着,传令兵过来禀报 :粮草清点完毕,够大军三十日之用。

兀术心里一震,阴沉着脸道 :“传我帅令,明日饱飨将士,重金募选勇士在前开路,全军随后突围!”

次日,金军各部挑选的一千名死士分乘二十艘战船趁着西风大起,直冲宋军船阵而去。宋军早已准备好金军要做困兽之斗,不待两边靠近,便箭如雨下,射得金军抬不起头来。金军借着顺风,也射箭回击,两边互有损伤。

双方甫一接近,宋军使出老法子,又拽翻了金军领头的几艘船。但随后船上的金军有了防备,专门派人防备铁钩,并有神箭手专射宋军持铁链的健卒,射翻几个人后,宋军没人再敢立在船头。金军乘机靠近宋军大船,搭起云梯,往宋军船上爬。

宋军早料到了这一招,不给金军贴身肉搏的机会,只见令旗一挥,一声号响,宋军大船一齐向后退,搭了半截的云梯连着上面的金军全都掉入水中,几十名已经爬到宋军船上的金军士兵,立刻被团团围住。即便是以一敌十的勇士,也经不起这般围攻,很快便被剁成肉酱,宋军将他们头颅割下来,抛向江中。

金军得了死命令,不敢回头,继续划船追击宋军。宋军大船扬起风帆,疾驶而去。金军紧追不舍,韩常在后面督战,刚察觉不妙,只见两翼的宋军大船突然合拢,立即将那追击的十几艘金军船只退路截断。

兀术站在楼橹上远远地观战,不觉心头发凉,知道这一千名死士已无生还之理,正在犹豫大军要不要继续突围时,韩常的传令兵已到,告知宋军严阵以待,找不到破绽,再攻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兀术便令暂停进攻,全军退入黄天荡。宋军船大吃水深,怕进了黄天荡搁浅,也不追击,只是严丝合缝地围在外面。

如此被围了十来日,金军无计可施,粮草日渐消耗。兀术急得心里冒烟,但在诸将与大军面前,不得不做出神闲气定的模样,一面暗中派人到处探路,一面又派出使者请求韩世忠让道。

韩世忠回射了一封书信到金军使者的船上,使者带回来呈给兀术。兀术打开看时,只有短短一行字 :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

兀术无可奈何,看这口气,韩世忠定是见胜券在握,摆起谱来,此事兀术本来也没做指望,不过徒增一分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