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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采注疏集:道德的谱系》:
  谱系学(Genealogie)一词在希腊语中指的是有关家庭谱系的研究,是关于家世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法律的、历史的、社会的和自然法上的关系的学说。根据其内容与研究方法,谱系学被认为是从属于历史学的辅助性学科。
  在欧洲中世纪的封建采邑制度当中,谱系学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可靠的谱系能够为某人的贵族出身提供证明。而从16世纪开始,谱系学采用了近代科学的研究方法。其中19世纪上半叶在历史学内部开始的涉及广泛的原始资料考察,家庭社会学的诞生,科学研究方法论上的实证主义主流思潮以及遗传学的发现分别对于家庭谱系研究具有较大的推动作用。
  从尼采这本书的题目选择、研究对象及其分析道德发生史的方式来看,尼采是有意识地在走谱系研究的传统路线。他选择了历史学方法,并且将道德的产生归结于 “好”与“坏”,“高贵”与“普通”或“低贱”之间所反映的社会阶层的差异。通过他的做法,一种以封建制度为导向的方法与谱系的历史产生之间的相似性与联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说尼采此书的方法论是以自上而下的视角俯瞰中世纪的起源,俯瞰封建与贵族社会结构的话,那么尼采通过副标题“一篇论战檄文”(eine Streitschrift)则表明了此书与欧洲科学院悬赏征求问题答案的启蒙传统之间的联系。例如,莱布尼茨在他的著作《神义论》(Theodicée)试图通过颇有争议的论据,即“我们生存的世界乃是所有可能世界中好的一个”,来回答“恶”的起源的问题。著名的论文还有卢梭参与有奖征文论战的作品《论科学与艺术》(1750年)与《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1755年)。在论战文章与有奖征文传统中,还有一篇文章占据重要位置,而且对于理解尼采的道德哲学立场非常重要,那就是叔本华的论文《论道德的基础》(über die Grundlage der Moral),该论文于1840年1月30日参加丹麦皇家科学院(哥本哈根)的有奖征文,可惜未能获奖。在本书前言第5节,尼采特别提到了叔本华的这篇论文,表示反对叔本华的道德谱系,并与之划清界限。而在本书章的结尾部分,尼采也提出了一个有奖征集答案的建议,希望有人回答下面的问题:“语言学,尤其是语源学的研究,将会为道德概念的发展史给出怎样的提示?”在这里我们还要提到尼采那篇教育诗,即《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虽然该书在形式上似乎与启蒙运动的传统保持一致,但在内容上却是反道德的,是反对18世纪那种历史与教育的乐观主义的。
  由于尼采的认知兴趣集中在了谱系学和诞生史上,所以对他而言,“形成”(das Werden)比“已是”(das Sein)更为重要。同时也请参考尼采关于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区分(《悲剧的诞生》,1872年),以及《瞧这个人》一书的扉页警句“人如何成为人自己的”(Wie man wird, was man ist。此处套用了品达的诗句“成为你自己”[Werde, was du bist])。在本书的扉页背面上,尼采指出这篇论战檄文乃是对他1883年开始撰写并于1885年完成的《善恶的彼岸》一书所作的的补充和解释。1885年的夏天,他也完成了《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第四卷,即后一卷,那是关于超人的神话。《道德的谱系》出版于1887年。在版的扉页上有一句格言:“Tout comprendre c'est tout – mépriser?”[法语,明白一切就意味着蔑视一切?]在这里,尼采模仿的是斯太尔夫人(1766-1817年,法国女作家)的名言:“Tout comprendre c'est tout pardonner.”[明白一切就意味着原谅一切。]尼采在句末加了一个问号,将“原谅”改成了“蔑视”,其目的是要强调其文章的斗争特点,该文章的起点直接就在“善恶的彼岸”,就在基督教与平等主义式的道德和宽恕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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