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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兵不血刃

——郭子仪单骑退回纥

能征善战、功盖一代的郭子仪,被免职回长安后,在京闲居起来。这个时候,西北党项人入侵长安要地,国家危难,唐肃宗排除奸臣鱼朝恩的干扰,任命郭子仪为邢宁、鄜坊两镇节度使,但仍然把他留在京师,只不过借其威名罢了。

过了一年,太原、绛州两地驻军发生骚乱,朝廷深以为患。这一地区的驻军都是原属郭子仪统帅的朔方兵,唐肃宗担心另派其他的后起将领驾驭不了,才不得不起用郭子仪为朔方、河中等节度使,前往镇抚河东。

郭子仪年已六十有六,毅然伏身上马,率印出征。到了绛州,他果断地擒杀了四十几名首谋作乱的将士,使河东地区局势马上稳定下来。

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唐肃宗已死,唐代宗继位,他宠用宦官程元振。程元振十分嫉妒郭子仪功高任重,屡进谗言陷害郭子仪。郭子仪再次被解除了兵权。

“安史之乱”刚刚被平定,居于青藏高原的吐蕃趁机扩张势力,多次大举入侵唐朝边境,先后侵占了河西、陇右、奉天、武功等地,很快打到长安附近。大唐朝廷大为震动。唐代宗这才想起郭子仪,下诏任命他为关内副元帅,出镇咸阳,抵御吐蕃军。

年过花甲的郭子仪感到自己又有了为国立功的机会,心里特别高兴。可是,由于多年被废在家,部曲离散。现在出兵咸阳,只招募到20多名骑兵,而吐蕃侵唐的兵力有骑兵 20 万,弥漫数十里,并已渡过渭水,进逼长安。郭子仪派人入奏,请求增派援军,遭到宦官程元振的阻挠,无法上达 皇帝。

这时,吐蕃军越过长安与咸阳之间的渭水桥,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唐代宗仓皇不知所措,东逃陕州,官吏们也一个个像老鼠一样逃出京城,皇家禁军也都逃散了。长安被吐蕃轻而易举地占领,洗劫府库街市,焚烧房屋,整个长安城经历一场浩劫。

郭子仪听到消息,立即从咸阳回返,率 3000 名骑兵南下,前往商州(今陕西商县),收集逃散的禁军,有 4000 人归队,军势始盛。

唐代宗到达陕州后,担心吐蕃东出潼关,命令郭子仪急赴行军。郭子仪没有从命,而是给唐代宗奏了一表,要求兵出蓝田(今陕西蓝田境)。他解释说:“臣不收复京城无脸见陛下,我计划兵出蓝田,那样吐蕃必定不敢东向。”唐代宗诏准了这一计划。

郭子仪派左羽林大将军孙全绪为前锋,兵出蓝田赶往商州,命张知节率军跟继接应。为迷惑吐蕃,孙全绪率军到达韩公堆后,白天击鼓张旗,夜里烧燃无数火把。又派人进入长安,暗中联络忠义百姓,夜晚在朱雀大街猛敲大鼓,使吐蕃军惊皇不安。郭子仪命将士组织当地百姓散布说:“郭元帅自商州率领大军前来,队伍多得无法计数!”吐蕃吓得惶恐不安,很快撤出长安城。郭子仪轻而易举收复长安。

唐代宗听说长安失而复得,非常高兴,任命郭子仪为西京留守。于是,郭子仪自商州进入长安。不久,唐代宗自陕州返回长安,当面慰劳郭子仪说:“早不用卿,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代宗遂任郭子仪为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使,前往镇抚河东。

这个时候,郭子仪手下大将仆固怀恩,多次立有大功,特别是在郭子仪收复两京的战役中,为唐朝立下赫赫战功。郭子仪被夺兵权后,仆固怀恩出任朔方节度使。由于唐朝廷对立下赫赫战功、手中握有重兵的朔方将领怀有戒心,功高位重的仆固怀恩遭到奸臣的陷害。“安史之乱”平定后,仆固怀恩率朔方兵数万屯汾州,准备发动叛乱。

为了镇抚仆固怀恩,唐代宗任命郭子仪兼关内、河东副元帅及河中等节度使,出镇河中,随后又任命他为朔方节度大使。

仆固怀恩的将士听说郭子仪领兵前来,内部发生分化,互相攻杀,许多人归服郭子仪。仆固怀恩没有办法,他的母亲长叹说:“当初我说朝廷待你不错,让你别造反。现在众心既变,必将延祸于我,如何是好?”并提刀怒斥仆固怀恩说:“我为国家杀了这奸贼,取其心以谢三军!” 仆固怀恩急忙率亲信出逃,渡河北走。郭子仪及时赶到汾州,收服仆固怀恩部。从而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

仆固怀恩逃到灵州,收集逃散士卒,军势复振。公元 765 年,仆固怀恩带引回纥、吐蕃几十万大军,分兵三路扑向长安城。

没想到,仆固怀恩到了半途上得急病死了。回纥和吐蕃大军继续进攻,唐军抵抗不住,联军一直打到长安北边的泾阳(今陕西泾阳),长安受到威胁。

外族入侵,京师震动,唐代宗和朝廷上下恐慌不已。宦官鱼朝恩劝代宗再一次逃出长安,由于众多大臣反对,才没有逃走。众大臣一致认为,要打退回纥、吐蕃,只有依靠郭子仪了。这时候,郭子仪正在泾阳驻守,急奏朝廷:“敌军都是骑兵,其来如飞,不可轻视。请派诸道节度使各出兵扼守要冲。”

唐代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可是诸道节度使都按兵不动。郭子仪手下没有多少兵力。他吩咐将士构筑防御工事,不许跟吐蕃交战。

郭子仪发现,入侵的回纥和吐蕃虽说是联军,可是它们之间也有矛盾。他们本来是仆固怀恩引进来的,仆固怀恩一死,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战。郭子仪决定采取分化瓦解的办法。因为以前和回纥的将领一起打过安史叛军,有些旧关系,郭子仪就想先把回纥将领拉笼过来。

一天晚上,郭子仪派部将李光瓒悄悄来到了回纥的大营,求见回纥都督药葛罗,对他说:“郭令公派我来问你,回纥本来和唐朝友好,为什么要听坏人的话,来进攻我们呢?”

药葛罗奇怪地说:“仆固怀恩说,唐朝天可汗已放弃四海,令公也谢世,中国无主,所以我们就跟他来了。这么说,郭令公还活着?你可不要骗我。”

听说药葛罗上了仆固怀恩的当,李光瓒就把郭子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作了介绍。药葛罗和部将领还是有些不相信,就提出要郭子仪亲自来见个面。郭子仪听了李光瓒的汇报,决定亲自走一趟,劝说回纥退兵。

部将们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是又认为让元帅亲自到敌营去太冒险,就提出派 500 名精锐的骑兵一起去。

郭子仪坚决不同意,认为带了这样多兵去,反而会坏事。只要几个人陪着一起去就可以了。他的儿子郭唏也劝他说,“您是国家元帅,怎能到虎口去冒险呢!?”郭子仪说:“现在敌人兵多,我们兵少,要真的打起来,不但我们父子两人生命难保,国家也要遭难。我这回去,如果和他们谈判成功,那就是国家的幸运;即使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有你们在嘛!”

于是,郭子仪免胄解甲,带着数十个随从兵士,骑马出了城,直奔回纥营帐。随从的兵士一面走,一面叫喊:“郭令公来了!”“郭令公来了!”

药葛罗在营帐里听说郭子仪真的来了,大吃一惊,急忙骑上战马迎了上去。同时命令兵士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郭子仪带着随从兵士到了阵前,为了表示诚意,摘下头盔,卸掉铁甲,把枪扔在地上,拉紧马缰,缓缓向回纥营靠近。

药葛罗和将领们望着来人,高兴地大叫起来:“啊,真是令公他老人家!”接着,翻身下马,围住郭子仪下拜行礼。

郭子仪走上去,扶起药葛罗,握住他的手,和气地说,“你们回纥人曾经为唐朝立过大功,唐朝待你们也不错,为什么要帮助仆固怀恩闹叛乱呢?我今天到这儿来,就为了劝你们悬崖勒马。我现是单身到这儿,准备被你们杀掉,但是我的将士不会放过你们的。”

药葛罗感到很内疚,急忙道歉说:“令公别这样说。我们因为受了仆固怀恩的骗,以为皇帝和令公都已经不在了,中原没有主人,才跟着他上这儿来。如今知道令公还在,哪里敢跟您打仗呢?”

误会解除了,郭子仪与回纥首领药葛罗饮酒言欢,并赠给他许多罗锦,双方重结盟约,约定共同夹击吐蕃军。这就是“泾阳之盟”。

郭子仪单骑访回纥营的消息传到吐蕃营里,吐蕃的将领们害怕唐军和回纥联合起来袭击他们,就连夜撤军逃走了。郭子仪派军与回纥军急骑追击,在灵台西原赤山岭大破吐蕃军,斩杀万余,并夺回被吐蕃掠走的仕女4000 多人。此后,吐蕃虽然年年秋季入犯,却再也不敢进入关中的纵深地区骚 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