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机场
它首先变回杂草地,之后
再变为仓库和砖场(被称作
克里夫草地工业园),
它战时灰色的控制塔被重建装满玻璃
成了棱角分明的CEO风格别墅:
图姆机场变成了本地历史。
机库,跑道,弹药库,半桶形掩蔽棚,
周边带刺的铁丝网,都遗忘了,消失了。
但没遗失的是雏菊的芬芳
和新铺马路上热沥青的气味,1944年
复活节星期一。还有那天下午两英里外
一年一度的图姆集市鲜亮的售货棚,
那因无法去到而更显明亮的一切。
我们没有廉价货摊,没有
风雨棚,无檐帽,或扎缎带的俗艳品:
世界在那里,而我们在别处,
不在那里,也不会去那里。麻雀可以飞落,
B26轰炸机没有返回,但那天空
在被征收令篡夺的土地之上
守望和等待着——就像那天我和她
在机场边守望和等待着。
一种恐慌掠过,就像夜间飞行
见光即散的翅膀在白天飞掠过
看不见的上空:她会高升起来
随那飞行员从“雷电”战机发出的召唤走掉吗?
但她那方,作为回应,只是轻微的
后挺僵直,仍牢牢地站在大地
同时她的手向下,紧紧握住我的手。
如果自我是一种定位,那么爱也如此:
确定方位,画出标记,选定基点,
选择,固执己见,决不动摇,保持距离
在这里和那里在此刻和那时,坚守立场。
种桤树吧1
为这树皮,暗银色的,缠裹着的
鸽子颈圈似的。
为这噼啪飞溅,滴落着雨点
和雨水调情的树叶。
为这短而翘的初生绿色球果的丛簇
如熔炼的翡翠,那叶绿素。
为这粗嘎、乱叫的冬天的果球,
尖角状的,化石般易碎。
为这桤树的木材,火焰般红
当树枝从树枝掰下。
但重要的,是为这摇摆的串串
黄色的葇荑花序。
种植它,种植它,
为它在雨中晃荡的树冠2。
1 希尼曾考虑过用这首诗的标题作为整部诗集的名字。
2 Streelhead in the rain,爱尔兰俗语,指邋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