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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相机]

我决定了,比起一对狮子皮非洲鼓,相机是我的毕生积蓄——30英镑——更好的归宿。就这样,我成了一台全新禄来的主人。那是台双反相机,拍照时挂在胸前,往下看取景。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也是1930年代伟大摄影师比尔·布兰特与布拉塞使用的相机。

 

我回到芬斯伯里时手头已经没钱了。我想这东西似乎没什么用途,也想不出来要拿它来干嘛,所以拿禄来当了5英镑。

我母亲有一天问我:“那台可爱的照相机跑哪去了?”我说了,她回道:“真糟糕。”然后走出门,用自己的钱把相机赎回来。她这大方的举动改变了我的生命,非常戏剧性。

 

[关于照片]

有人说我的照片洗得太暗。这种经验怎么能用明亮的感觉传达?然而我自问,我所有的观看与探究,能为这些人(或是任何人)做些什么?当枪声接近我的时候,我有多少次想到,就这样吗?就是今天吗?我这一生,是怎么过的啊?

 

我花了无数时间待在暗房,整理我那六万多张底片和五千多张照片。在那里,我觉得很安全。我通常听着巴赫和贝多芬,古典乐的旋律令人平静。然而,整理档案柜总带着风险,我会撞见鬼魂。他们有时会就这么突然出现。我看着他们,仿佛看着《西线无战事》一书中在薄雾中行军的人们。我认识的亡者会从雾中现身,走到我身边。我的朋友和同事,尼克·托马林,戴维·布伦迪,戴维·荷顿和吉勒·卡龙,还有那个脆弱的比亚法拉白化症男孩。那些我熟知且永远无法忘记的毁灭、荒芜与死亡的景象。在那样的时刻,我无法不渴望在我的档案中看到更多令人愉快的画面,或至少能减轻恐惧。

 

[关于摄影]

战火中,你常会以为明天就轮到你,你将会成为躺在地上仰望群星的那个人。一个人以一个姿势躺着不动,瞪着星星,却没在看,确实很诡异。记得有一回我走在巡逻队里,忽然枪声大作,射死我前方的两个人。我趴下找掩护,嘴巴埋进土里,照相机沾满泥沙。我在那里躺了20分钟,动也不动,生命中的一切在脑中飞过。在这种时刻,当你面前和身后的人都死了,你会有一种强烈到无法抵挡的感觉:他们都是替你死的。

 

-“你觉得你拍这些惨烈的照片,有改变世人的想法吗?”

-“说实话,我觉得没有。我拍了16年的战争题材,终幻想破灭了。”

-“你有想过过安逸的人生,拍穿内衣的女人,日赚500镑这种生活吗?或者拍内衣都不穿的?”

-“我大概会心脏病发。”

 

我是摄影师,不是艺术家,不是诗人。凌驾于摄影之上的,该具备的品质是油然而生的责任感,也让我次了解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是我生来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