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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归属

孩子内心初的和本质的渴求,并不是求知。求知是水到渠成的事。

孩子内心初的和本质的渴求,是理解这个宇宙,以及茫茫宇宙中的自己。

做孩子的父母,得是哲学家级别才行,还得是较高级别的哲学家。不然,孩子的很多想法我们是真的理解不了,也不能给他解释,只能说一些琐碎平淡而无关紧要的话。

孩子,需要深深的理解。他出于直觉和内在的敏感所表达的对于自身、对于时空、对于宇宙的困惑,那是高阶的问题。他提出问题,需要解惑。

作为父母的我们,有时会给出些无关痛痒的回应;有时会感到问题太超出我们的认知,而视孩子为古怪异类。

但我们却不一定能够真的理解孩子的问题,更不用说给予孩子满意的回应。

孩子的身体和心里蕴含着宇宙的哲学。在茫茫的宇宙之间,人是那么渺小、孤单。

但,也唯有人有意识。

正因为人有意识,所以人更显得孤单。

我们是谁?我们来自哪里?去往何处?如何行有所依,师出有名?

这些问题,哲学家会问。哲学家追问的是值得追问的问题,哲学家追问的是和每一个人息息相关的问题。这些问题不是形而上的看似很虚的问题,而是确确实实影响着每一个人,甚至确确实实影响着每一个儿童。

《咕咚来了》的故事里,“咕咚”的声响让兔子、狐狸、子、老虎等一众动物害怕而狂奔逃走。动物们后弄清楚了“咕咚”原来是成熟了的木瓜掉入湖中发出的声音,于是它们不怕了。

我们不了解的事物会让我们害怕。不明来由的巨响、潜伏的隐藏着的未知,让我们恐惧。但如果我们明白了,那突如其来的巨响,原来是木瓜掉落湖中的声音,那刺眼的光亮,原来是给予我们温暖的太阳,我们便会释然,便会莞尔一笑。如果我们对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包括对我们自己,有更多了解、更多知晓,我们可能就不会那么担忧那么恐惧了。

在我们的世界里,在我们的意识和身体里,也隐藏着很多很多的未知,也带来很多很多的疑虑和恐惧。世界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该如何行事?后果怎样?是否会招致惩罚与毁灭?这些问题不一定会被明白地表达出来,但却是深植于人们心底的哲学。

心理学家弗洛姆在《对自由的恐惧》一书中写道:人具有主体自我意识。即,人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不同于大自然和其他人的个体性存在的思维能力。尽管这种意识在程度上有所不同,“但它的存在使人面临一个本质上是人类的难题:由于人意识到他自己不同于大自然,不同于其他人,由于意识到——即使很模糊——死亡、疾病、衰老的存在,在与宇宙和所有不是‘他’的其他人之比较中,他必然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除非他归属某处,除非他的生活有某种意义和方向,否则,他会由于自己的无足轻重而感到如同一粒尘埃,感到被征服。”“他可能满腹疑虑,这种疑虑终将他的行为能力,也就是他生活的能力瓦解。”

这种意识之下,人类难免会感到渺小、孤单和恐慌。

这不仅仅是成人也是幼儿会面临的处境。他必须确认归属,他必须认清自己,他必须弄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和世界有什么样的联系。

在弗洛姆看来,个体对于这种空旷的、孤单的、茫茫的自由之恐惧的解决之道,绝非是将自己附庸或捆绑于群体而得到些许的安全与温暖。恰恰相反,真正的力量、安全与自由,来自“个体通过自发活动实现他的自我,从而使自己与世界发生联系,他便不再是一孤独的原子了……

唯有那些从自发活动中生发出来的特性,才能给自我以力量,才能构成自我的完整性的基础。……他与世界合为一体,成为一个结构化的整体的组成部分。在这个整体中,他占有适当的地位,因而,他对自己的怀疑连同对生命意义的怀疑一扫而光。……他便获得了个人的力量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