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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药、自行车与冰毒                                                                                                                                                                        奥尔温的那些小打小闹的制毒者炮制的是一种被称为“纳粹冷”(Nazi cold)的jiajibenbingan,它主要是用液氨——农民喷洒在地里的一种富含硝酸铵的化肥——以及从感冒药“速达菲”和“康泰克”里头提炼的伪麻黄碱制成。之所以取名“纳粹冷”,部分是因为对感冒药的依赖,部分是因为德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使用的jiajibenbinganhechenggongyi,要依赖硝酸铵。对于后一种成分,德国人的供应量相当充足,因为硝酸铵也是弹药的关键成分。(有了足够的弹药和冰毒,人们或许会得出结论: 凡事皆有可能。)战争期间,德国的jiajibenbingan由德国的泰姆勒制药公司(Temmler)和诺尔制药公司(Knoll)研制,并以“柏飞丁”(Pervitin)这个名字进行销售,实际上它是在实验室制成的,而且产量惊人: 每月数百万片。
相比之下,“纳粹冷”这种冰毒可以在任何地方制作,而每次烧制时的用量极少超过一磅,但是很可能只产出几克毒品,后者被当地人冠以各种名称: 赃物(swag)、大便(shit)、批次(batch)和“神力”。过去十年,艾奥瓦州的制毒实验室的地点包括渔具店、河道驳船、挖掘机开挖的隧道管网、联合收割机的驾驶室、成千上万的厨房水槽、浴缸和汽车旅馆的房间,还有一所高中的更衣室,一个老年之家,住在那里的老年人被喂食了过量鸦片类物质,这样就不会在人们忙于炮制毒品时醒过来。在艾奥瓦州某县,校区附近禁止销售烘焙糕点,因为有几个孩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沾了冰毒的巧克力饼干和脆米饼到学校,导致一些同班同学患病。
与二噁英一样,冰毒的残留物在合成后的几天内具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能粘在食物、台面、微波炉内壁、水槽底部,还能与人体的肺组织结合。制造这种毒品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存储在零下二百华氏度的液氨,其释放出的“热量”高到可以穿透人体组织,直接灼伤骨头。截至二五年,在奥尔温,制造冰毒的过程通常是在一个二十盎司的苏打水瓶而不是真正的实验室里完成的。这个过程中至少有一个步骤——在液氨中加入锂——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导致爆炸性沸腾。而另一种制毒方法中,在红磷中加入蓝碘这一步通常会产生磷化氢气体,这种气体的毒性足以烧灼肺部和咽喉组织。冰毒还有其他副作用,比如当你的毛孔努力张开以便将毒品排出体外时,会出现出血性皮肤溃疡,通常是被感染了;内脏会因为缺水而干瘪萎缩;从CAT扫描图像来看,大脑的大部分区域的神经递质完全耗尽: 有一种一个人由内而外逐渐崩溃瓦解的感觉——看起来几乎就像我们在失去意识后重新醒过来的人身上看到的那样。然而极为讽刺的是,这种恐怖的情形完全是由我们自己亲手造成的。
其实,称其为“实验室”并不是很恰当。制造“纳粹冷”所必需的,除了液氨和感冒药之外,还有装在电池保护层下面的锂金属条(拉开保护层下面的锌铝合金涂层即可获得),以及一些科勒曼(Coleman)灯笼燃油和九年级的化学知识。自从警察开始对很多住宅进行突击搜查、寻zhaobingdu实验室,用一个苏打水瓶代替一对装有医用软管的水桶的装置便流行了起来。这种装置名为“单批次系统”(singlebatch system),是为了便于在骑山地车的同时制毒而专门设计的。采用这种做法的制毒者相信,与在家里的实验室不一样,如果他们将苏打水瓶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着车到处跑,就可以使烧制过程中产生的气味散发掉。他们进一步相信,警方不可能怀疑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正在制毒。没过多久,警察就逮了个正着。有一次是在某年夏天,费耶特县的一位警察看到一个孩子坐在大片玉米地旁的路边,于是把车停了下来。那个男孩的自行车被拆开了,散了一地,他的身边放着一个苏打水瓶,里面有一小团火在燃烧: 他决定在等待bingduzhizuo完成的同时,把自行车拆开再重装起来。这个男孩问警察为什么停下车来。警察的回答带着中西部特有的幽默:“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需要借一把螺丝刀。”
每一个制作“纳粹冷”的人首先需要订购大量感冒药。为此,制毒者通常会雇一些人替他们跑腿,以一部分成品作为交换。这些人会开着面包车从一个镇跑到另一个镇,去加油站、沃尔玛和药店弄感冒药,不管是用偷的,还是花钱买,反正越多越好。他们可能今天在这个县,明天就跑到了那个县。假如他们近在奥尔温镇一带特别活跃,那么他们可能会跑到明尼苏达州的喀里多尼亚,中途再去一下艾奥瓦州的迪科拉、肯德尔维尔,回程时经过威斯康星州的普雷里德欣扫荡一圈后再打道回府。全国各地的警察抓住面包车这个特征,盯紧车上的乘客举止极其可笑这一情况,便可将他们一举拿下,他们还把这种收集药的过程称为洗黑钱。
如果制毒者做得比较成功的话,还可能有自己专门的液氨供应渠道,通常是从农民那里搞到,农民则可以获得利润分成。然而,对于小打小闹的制毒者而言,更多的是靠偷。这很危险,受伤也成了家常便饭。用作肥料的液氨需经高度稀释;用来zhizuobingdu的话,必须是浓缩的才行,这很大程度上得在夜里偷偷摸摸地去弄。为了从笨重的厚壁钢质存储罐中偷到液氨,人们通常会用砖块将钢罐的腿部垫高,找到液氨的沉降线,这跟找石膏墙背后的木龙骨一样,用指关节敲击罐体,根据听到的声音便可很容易地分辨出来,然后在这条线的上面打个孔,这种方法极其危险。接着,这些偷盗者会把罐体下面的砖抽掉,一次抽一块,让罐子越来越倾斜。当液氨从钻孔中流出,他们就用一般的桶或者加固后的煤油桶来装。慈心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克雷•豪贝格说了好几个故事,其中一个讲到一个男孩在偷液氨的时候有少量液体溅到了他的牛仔裤上,但他在事故发生了近两天之后才去急诊室。他本该早点去的,但他仍处于毒品带来的亢奋中,而且他也不想坐牢。克雷说,等这个男孩到急诊室的时候,他的一个睾丸早已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