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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木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数:“七, 八, 九, 十, 十一,接着就十二啰。”这是迪克逊太太的声音,她正要叫科勒姆家的孩子们起床。他们前一晚才到迪克逊农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迪克逊太太曾在年少时做过孩子们妈妈的保姆,于是桃乐茜和迪克来农场度过寒假的后两周。

孩子们半睡半醒已经有一阵了。他们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陌生声响。与在家时听到的车辆轰鸣、人潮涌动的噪声完全不同,在这儿,他们听到小猪的哼哧哼哧声、母鸡在咯咯叫、鸭子焦躁地嘎嘎叫、愤怒的公鹅发出嘶嘶声、牛群的哞哞叫,以及人们挤牛奶时,奶水有节奏地喷溅到桶中,激起一圈颤音。

两个孩子被迪克逊太太叫醒后,跑到对方的房间。从窗户望出去,两间屋子外面的景色一模一样:眼前是院落的一隅,能看见低矮的石墙和大门;再远处是一片霜冻的草地,下坡缓缓地通向湖边。湖心岛上有片小树林,对岸是长满树木的丘陵。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被积雪覆盖,在清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今天早上,桶里的水都结冰了,”迪克逊太太说,“我给你们每人打了壶热水。如果早上被冻着了,一天都会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下楼了。“的确有十二级台阶,她是对的。”迪克说。他们走进农场的大厨房,迪克逊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摆在铺着红白棋盘格桌布的餐桌上。她正拿着锅在火上烤着,里面的火腿培根片嗞嗞作响。“我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她笑着说。

迪克逊先生吃完早餐已经好一阵了,这会儿正往厨房里张望。看见孩子们后,说了句“早上好”,有点害羞地走开了。迪克逊太太哈哈大笑:“他不太擅长跟人讲话,和家里其他人不一样。”然后她询问孩子们今天打算做什么。

迪克带来了他的望远镜、显微镜,以及一本跟天文相关的书。他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每次他从大马克杯里喝茶时,镜片总会起雾),说:“我要找个地方作观测站。”

“嗯?”

“用来看星星。”

“除此之外,我们还想看很多其他的东西,”桃乐茜说道,“我们什么都想看。”

“你们的妈妈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迪克逊太太说道,“好吧,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但是记得在十二点半回来吃午饭,来晚了可就没有吃的啰。”

吃完早饭,孩子们穿上外套,到院子里逛了一圈,参观了清早躺在床上时听到的一切。挤牛奶的工作已经结束,不过他们遇到了农场工老塞拉斯,他正抱着一大捆红鼠尾草,往牛棚走去。农场里的狗罗伊,狂吠着朝他们奔来,不过一到跟前就停了下来,愉快地摇起了尾巴。

“这是在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是这儿的人会怎么样。”桃乐茜说。

“真是个美好的霜冻早晨,”塞拉斯说,“如果天气一直冷下去,你们就可以去滑雪了。”

迪克看了眼院子大门,它通向湖边。

“还不到时候,离湖面结冰还有好一阵呢。湖面不常结冰,但今年的冬青长得特别好,这是个征兆。如果再来一两个昨天那样的夜晚,你们就能去那边的冰川湖上溜冰了。”

“冰川湖在哪儿?”迪克问道,“我们把溜冰鞋都准备好了。”

老塞拉斯指了指屋后的小山坡。

“我们先去湖边吧。”桃乐茜说。

孩子们迈出院子大门,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过长草的斜坡,来到湖边。这是他们次来这儿,连湖中小岛的名字都不知道。岛上的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北边的小悬崖上有一棵高高的松树。这时候光线还很昏暗,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