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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段共同的历史

猪的历史也是我们的历史。

它始于很久很久以前。故事的开头是6500万年以前的一场幸福的灾难。

恐龙一直到那时还是地球的霸主。它们体形巨大,嗜吃如命,一点食物都不给其他动物留下。

然而,它们却突然消失了。一只都不剩。

它们是突然全都染上了瘟疫,或是因为某场可怕的火山喷发而灭绝的吗?或是因为某颗巨型陨石撞击了地球,将灼热的灰尘送上大气层从而引发了灾难?无所谓!正好可以摆脱那些体形太大的野兽,给我们这些哺乳动物留出位子!

尤其是这些巨兽的长时间统治(1亿年的光景)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检验自己的这套生殖系统的优越性。将后代生在蛋壳中,哪怕是巨大的蛋壳中,也总是有被吞噬的风险。好在孩子出世之前一直将它保留在肚子里,或放在口袋里(袋鼠是好样的!)。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骨肉,并且在危险来临之际,带上孩子一起逃跑。

简而言之,该轮到我们统治地球了。

新生代诞生了,并一直延续至今。新生代中包含第三纪与第四纪。我们叫它“Cénozoïque”,根据的是希腊语“kaïnos”,意思是“全新”,和“zoo”,意思是“动物”。

欢迎来到全新的动物时代!

季节更替变换,数百万年过去了。

为了应对各种气候或营养方面的限制,这些新动物们的种类越发多样化。

于是,在欧洲和亚洲之间的某个地方,在某个无法明确的时期,大约在公元前10万到公元前6万年之间,在森林深处出现了一些诡异的生物,响应着精彩的命运的召唤。

这个家族又分裂成了四个部落。

其中的三个决定去往非洲,它们是毛鹿豚(Babiroussa)、疣猪(Phacochère)和非洲野猪(Potamochères)。它们激动人心的历险故事数不尽,说不完。唉!还是让我们集中精力,关注留在欧洲和亚洲的第四个部落吧。

那就是猪属(Sus)。

然后,猪属也开始趋于多样化,至少出现了十个物种,其中包括越南野猪、苏拉威西疣猪、爪哇野猪、姬猪……而让我们感兴趣的则是Sus Scrofa(野猪)。

猪的祖先就是它,它如同野猪守护神一般。

因为自它开始,出现了:

——Scrofa linnaeus:生活在树林中的野猪。

——Scrofa domesticus:正如其拉丁名所指出的,这是驯化野猪,即我们在农庄里饲养,后来成为我们盘中餐的猪。

种系发生学万岁!这是一门讲授物种祖先的种群,然后分类讲述每一个种群的不同演化路线的学科。谁会在看到这只粉扑扑的小兽的时候,相信它居然有个如此复杂的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猪……

我们这就要踏上历史和地理的旅途了。

 

驯化之路

在离我们较近的年代,差不多1万年以前,我们所谓新石器时代(néolithique)正式开启。从历史的这个时期开始,我们与地球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革。

以前,我们行走。要采摘,要打猎,那怎么能不行走呢?为了向大自然索取些什么,谁能停止行走?

某个阳光明媚的一天,我们的祖先停下了脚步。在两河之间〔希腊语的美索(meso),“中间”,和不达莫斯(potamos),“河流”〕他们刚刚发现了一个天堂。那就是美索不达米亚。一块新月沃土(Croissant fertile)。再也不必到处奔走来寻找食物了。现在好还是种地,因为什么都能长出来。好还是饲养动物,而不是精疲力竭地到处追踪它们。

从今以后,我们不再索取,而是生产。

我们很久以后才明白,这种生产也是索取。但我们暂且一步一步来。

游牧民族成了定居民族,并很快就集合在了一起。村庄诞生了,然后变成批城市。

很久以前,有一些野兽……

在公元前9000—前7000年,新月沃土上的居民们开始驯化这些野兽。

将野山羊变成山羊。

将岩羊变成绵羊。

将原牛变成家牛。

将野猪变成家猪。

此时的狗早已完全告别了蛮荒。

驴子稍后也被驯化,之后则轮到了马。后一位是猫,它是倔强的,一直不肯被收编。就是到现在,它打着呼噜的可爱样子还狡猾地掩盖了它仍是猫科动物的事实。

没有人比鲁德亚德·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把这段历史讲得更好了:

 

是的,我亲爱的姑娘,事情说来就来。还是在我们的畜生朋友们还是野兽的时代……

 

但事情仍在继续发展。人口迁徙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人类一旦能直立行走,便不会执着于同一个地方。他们一会儿要逃避残忍的新来者,一会儿要忍受饥饿的痛苦(有时候,连肥沃的土地也未必能够养活所有人),一会儿被好奇心和别处这个双料魔鬼折磨。这(当然)很好。

再见,底格里斯河!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幼发拉底河!

越来越多的群落向西方,也就是欧洲中部迁徙。与他们一起迁徙的还有他们全新的农业和畜牧方法,以及从今以后成为家庭的一分子的家禽家畜。当地居民对他们的到来投以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对看起来很像他们的野猪的家猪。后者要更加温顺,几乎达到了亲人的地步,而且长得也更胖。我们可以想象,交易一定会发生。但把这些新近驯服的野兽放回森林是不可想象的:驯服它们可费了太多力气。在巴尔干半岛,新的亚种正在发展,且离它们的野蛮表亲越来越远。

感谢遗传学,我们终能追随动物的发展史。

根据我在里昂的动物考古学家朋友所搜集的信息,猪的驯化似乎是顺着两条道路进行的。

条路一路向西,一直没有离开多瑙河畔,然后又北上来到凯尔特人居住的地区。

第二条路缓缓沿着地中海沿岸而行。

于是,物种之间出现了差异,并渐渐得到改良。因为罗马征服者让整个欧洲都享受到了越来越高效的畜牧技术。在物竞天择的作用之下,动物们的个头越来越大,肉质也越来越肥美。比如高卢地区就拥有不计其数的猪群,任何人都会赞叹其贪吃:仅仅一个高卢地区的猪就能吃尽城市里所有的垃圾,让城市适于居住。

4世纪和5世纪的蛮族入侵在很长时间内中断了这一美妙的急进。分隔农场与森林的栅栏被打开。温柔可爱的猪群变得难以驯服起来。当和平终回归时,人们不得不回归将近1万年前,在伊拉克和叙利亚之间开始的历程。

对于那些对物种和生命起源感兴趣、想知道这些初的家猪的样子的人来说,另一场旅行开始了。地点离我们更近,那就是世界上美丽的岛屿:科西嘉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