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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名白骨 
虽然是三月,但中午的时候,阳光照射下来,马岭坡还是显得有些热。一座长满青草的老坟前,摆放着一杯酒和一碗白米饭,还插着一炷香。一群孝子贤孙跪在坟墓前。眼见一炷香即将燃尽,阴阳先生抬头看看天时,拖长声音叫道:“吉时已到——破坟—— ”跪在旁边的张五一立即起身,手持铁锹,在坟头挖了三锹土。后面的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工具,跟着他一起挖坟。 
埋在地底下的人,名叫杨慧娟,是张五一的母亲,他们一家就住在附近的马岭村。十八年前,杨慧娟因病去世,张家兄弟就将母亲葬在了马岭坡。那时候,虽然光明市早已推行火葬政策,但像马岭村这种乡下地方,还是在半明半暗地搞着土葬,村干部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岭坡背靠着马岭山,阴阳先生说这个位置后面有“靠山”,藏风纳气,所以村民们都把去世的亲人葬在这里。久而久之,马岭坡倒成了村里的“公墓”。 
马岭山其实只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小山包。因为一条新修的高速公路要经过这里,所以整个马岭山都要被推平。征迁办的人通知村民尽快将葬在马岭坡的坟墓迁走,要不然截止时间一过,推土机进场,就会将整个墓场夷为平地。其他村民接到通知后,已经陆陆续续将马岭坡的坟墓迁走了,只有张五一家信奉“入土为安,破土为凶”的老话,非得找风水先生选个黄道吉日,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动手挖坟,捡骨迁墓。 
张五一带着家里人,很快就将母亲的坟墓挖开了。当初埋下去的棺材早已腐烂。他跳进泥坑,将一块块腐朽的烂木头捡开,才露出母亲的尸骸。由于时间久远,棺木里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骸骨。 
“请先人出墓!”阴阳先生摇着手里的铃铛高喊一声。 
张五一最先捡起母亲的手骨,意为请亡者起身,拉先人走出墓穴。然后他自上而下,将母亲的尸骨一块一块捡了出来。他弟弟张六一在泥坑外接着,将沾满污泥浊水的骨头洗净擦干,然后依次摆放在旁边的一块红布上。家中女眷则撑起黑伞,挡住阳光,以免日光暴晒遗骨,导致先人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没过多久,他们就把从坟墓里捡出的尸骨在红布上拼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张六一仔细看看,回头对站在坟坑里的张五一说:“哥,我看妈的骨头应该已经捡齐了,你赶紧上来,咱们往坑里扔几个铜钱,然后把泥巴填回去。” 
张五一答应一声,但还是弯下腰拿起铁锹,扒开棺材底板,又在泥坑里翻找了一阵。他是怕自己刚才捡得不仔细,遗落先人身上的骨节, 会给后代子孙带来肢体上的伤害。确认没有遗漏什么细小的骨节之后, 张五一才放心。正要停手,手里的铁锹忽然“咔”的一声轻响,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张五一以为是漏掉的骨节,急忙扔掉铁锹,用手在湿泥里扒拉起来。没扒拉几下,就从泥底下翻出一个泥乎乎的圆球。他擦擦上面的泥土,定睛看时,吓得一抖,圆球从手上翻滚下来。这下大家都 
看清楚了,张五一从泥坑里翻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圆球,而是一个骷髅头。 
张六一回头看看,母亲的头骨早已捡出来,放在了红布上,怎么又从这坟坑里挖出一个头骨来了?他朝张五一看看,他哥也正在看他。张六一缓过神来,说:“哥,该不是咱爸串坟了吧?” 
“串坟”是乡间的一种迷信说法,意思是说埋在地底下的死人,像活人串门一样,从自己坟里跑到别人的坟墓里去。张五一的父亲是个酒鬼, 每次喝醉酒就回家打老婆孩子,后来母亲杨慧娟终于下定决心跟他离婚,自己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但张五一的酒鬼父亲却不死心,仍然经常来骚扰他们,嚷着要搬回家跟杨慧娟一起住。最后闹腾得连派出所的警察都惊动了,才算把张五一的父亲给拦住。杨慧娟死后不久,张五一的父亲也死了。父亲临死前叫儿子将自己跟杨慧娟合葬在同一个墓穴里。张 
五一兄弟自然没有同意。父亲死后,他们兄弟二人就在马岭坡随便挖了个坑,将他埋了。 
这时张五一看着从母亲坟墓里挖出的另一个头骨,也不禁心下犯嘀咕:难道真是那个死鬼老爹生前作孽,死后化作鬼魂也来骚扰老娘?张六一说:“反正老头子的坟离这里才两三百米远,而且正好也要迁坟,咱们过去挖开他的坟堆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五一点点头,带着弟弟等人,来到父亲坟前,将父亲的坟墓挖开,打开棺材,却见老头子的尸骨正在里面躺着,一根骨头也没有少。“这倒是奇怪了,既然不是老头子串坟,那咱妈坟地里的这个骷髅头,又是怎么来的呢?”回到母亲坟墓前,张六一仍然一脸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五一也疑惑地看向旁边的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道:“不必惊慌,这个其实叫走阴婚!”
“走阴婚?”张氏兄弟都愣了一下。 
“对,就是死人跟死人在阴间结婚了,所以一个坟墓里才会住着两个人。你看你们后面挖出的这个骷髅头颅骨粗大,明显就是个男人嘛。” 
张五一的女儿很快就看出端倪,站出来说道:“爸,别听他胡说,奶奶坟墓里挖出别人的头骨,这事本来就很可疑,咱们还是赶紧报警吧。” 
张五一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女儿是大学生,比自己有主见,听她的应该没错,于是立即拨打 110 报警。 
接到警情,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城北派出所的两名民警。两名民警在现场了解情况后,也觉得有些奇怪。年长的民警到底经验老到,觉得坟坑底下很可能不止有一个骷髅头这么简单,于是卷起裤管,跳进泥坑,又挖了几下,很快挖出一段人骨。他又顺着这根骨头,将坑底的湿泥清理掉,很快就露出一具完整的骸骨。尸骸左边第三、四根肋骨中间,赫然插着一把刀。老民警纵然见多识广,也不禁“呀”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知道事态变严重了,老民警立即从泥坑里跳出来,胡乱擦了把手,给所长打电话汇报情况。所长一听,这很可能是一桩命案啊,就叫他保护好现场,自己立即打电话向市局汇报警情。不久,所长回电话说市局已经派人出警,不过马岭坡在城郊,距离市区较远,市局的人过去可能需要些时间,要他们在原地待命,等待市局来人。 
两名民警接到命令后,立即让围在现场的张五一兄弟两家人退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然后绕着坟坑拉起了警戒线。好在马岭坡地处偏僻,也没什么群众来瞧热闹,两个人控制现场也还算容易。 
大约四十分钟后,终于听到警笛鸣响,两辆警车一起驶入了马岭坡。最先从警车上跳下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粗犷,目光犀利的中年便衣警察。派出所的老民警识得此人,他正是市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毛乂宁。跟在毛乂宁后面的年轻警员则是他的徒弟邓钊,后面还有法医姜一尺等人。老民警迎上去,叫了一声“毛队”,简单地跟他汇报了现场情况。 
毛乂宁边听边点头,跟着法医姜一尺跳进坟坑。坑底泥土本就潮湿不堪,经过前面几个人反复踩踏,早已烂成一摊稀泥。两人跳进坑,鞋子立即陷进淤泥里。毛乂宁没站稳,身子晃了几下,幸亏扶着坑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毛乂宁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具骸骨,骨头上附着了不少污泥,倒也看不出什么具体情况。可插在死者胸口的那把水果刀,足有一尺来长, 虽然早已被锈蚀,但看起来仍然有些触目惊心。 
姜一尺有点儿嫌毛乂宁碍手碍脚,就碰了碰他道:“你先上去吧,坟坑这么小,您老人家往这里一蹲,我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毛乂宁只好讪讪地从坟坑里爬出来。他行至一旁,问明谁是报警人后,就招手把张五一叫到一边,让他把事发经过跟自己详细说一遍。
张五一显得有点儿紧张,结结巴巴地将事情前后经过与他说了一遍。 
毛乂宁听完后问:“这个骷髅头,是在你母亲的棺材里发现的吗?” 
张五一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本来已经捡完我妈的遗骨,但怕漏掉什么东西,所以掀起下面已经腐烂的棺材底板,在泥土里扒拉一下,结果扒拉出一个骷髅头来。” 
毛乂宁追问道:“埋在棺材底下多深的位置?” 
张五一想了想,说:“不太深,我只用铁锹随便扒拉了几下,就把这个头骨翻出来了。” 
“你母亲是十八年前葬在这里的,对吧?” 
“是的。我妈是十八年前元宵节那天去世的,在家里停尸两天,正月十七下葬。那天是阳历二月二十五日,我记得非常清楚。” 
毛乂宁盯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确定多出来的这具尸骨,不是跟你母亲一起埋下去的,对吧?” 
张五一有些急了,搓着手说:“那当然。当初我母亲下葬的时候,除了我们兄弟两人,家里许多亲戚也在场。那么多人看着,我总不可能多埋一具来历不明的尸骨吧?警察同志,这个死人可是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们可千万不要怀疑到我们头上。” 
“你别激动,我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毛乂宁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对张五一说,“当年你母亲下葬时的情况,你也跟我说说吧。” 
“我妈是得肺癌去世的,当时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花费不少钱。所以她死后,我们也拿不出多少钱给她办丧礼,只能简单地办一场水陆道场,停尸两天,就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了。按规定,当时得把我妈拉去火葬场火化,可是我妈想土葬,所以她生前就嘱咐我们,她死后一定要把她土葬,让她老人家保留个囫囵尸首好去投胎。我记得是我弟弟当天带着几个人在这里选地挖坟的。傍晚,我们就把我妈的棺材抬到这里埋了。一路上,我们也没有敲锣打鼓、放鞭炮,毕竟惊动村干部,将我妈火葬就不好了。” 
“你母亲入土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 
“这个倒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毛乂宁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张五一都一一作答,却提供不出跟坟坑里多出的这具尸骨有关的半点儿线索。毛乂宁于是冲着邓钊喊了一嗓子,叫他带张五一去做笔录,自己则背着双手,四下里转了一圈儿。 
马岭坡其实并不大,估计也就七八十亩地的样子,坡地早已被挖得坑坑洼洼,应该是村民迁坟后留下的痕迹。马岭坡南面靠着的是马岭山。马岭山只有几十米高,严格来说,它其实算不上什么山,说是个大土丘倒更贴切。其他三个方向,都被一些高大茂密的杉树林围挡着,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难怪阴阳先生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 
毛乂宁以前曾到这一带办过案子,知道沿着脚下的泥土路从东面树林穿过去,大约一里路远的地方,就是马岭村。不要说十八年前,即便现在,这里也是一个远离繁华市区的偏僻地。 
毛乂宁正在草地上信马由缰地踱着步子,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像是学校上下课的电铃声。他觉得有些奇怪,问了张六一,才知道南边山上的树林外边有一个厨艺学校,里面有一些学生在上课,所以有时候会听到电铃声从那边传过来。毛乂宁手搭凉棚仔细往树林外瞧,果然隐约看见林子外边有一排房子。可能是因为学生都下课了,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他想穿过林子去瞧一瞧,却听到后面的姜一尺在叫他。 
毛乂宁转过身,姜一尺已经从坟坑里跳上来。助手小萌正把姜一尺从泥坑里捡上来的尸骨一根一根摆放在外面的帆布上,很快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人形。 
“有什么发现吗?”毛乂宁等到姜一尺脱下手套,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之后,才开口问他。 
姜一尺贪婪地吸一口烟,将烟圈从嘴里喷出来后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的死因很可疑。”毛乂宁点点头,等着他往下说。 
姜一尺回头看看那具骸骨,插在肋骨间的那把水果刀已经被小萌放回原位,摄影人员正对着尸骨拍照。姜一尺用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朝那把水果刀指一指说:“你也看到了,正常死亡的尸体上面,肯定不会插一把水果刀。死者左边胸口第三根肋骨上面明显有被刀刃刺伤的痕迹,很显然是被这把尖刀刺穿后死亡的,插在死者身上的这把水果刀,应该就是杀人凶器了。” 
“您怎么就能断定死者是非正常死亡呢?”这时邓钊已经给张五一做完笔录,凑过来道,“就没有可能是死者自己拿刀自杀的吗?” 
毛乂宁瞧他一眼道:“你见过自杀的人,还能把自己埋了吗?” 
“不能是亲人埋葬的吗?” 
“如果是自杀后被亲人埋在这里,亲人会将这把水果刀留在死者身上吗?” 
邓钊“哦”了一声,姜一尺拍拍他的肩膀,说:“看来你还得跟你师父好好学学。” 
邓钊还是有点儿不服气地道:“如果是他杀,凶手为什么不把凶器拔掉再进行掩埋?” 
毛乂宁道:“我估计凶手应该是在别处作案,又把尸体搬运到这里掩埋,因为怕路上留下血迹,所以一直不敢把凶器从尸体上拔下来。” 
姜一尺点头道:“这倒也对。杀了人以后,如果将凶器拔出,鲜血就会喷溅出来,如果不拔刀,流出来的血就要少得多。” 
“老姜,”毛乂宁朝那具尸骨努努嘴道,“死者的一些基本情况,现在能判断出来吗?” 
“死者为男性,年龄介于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从骸骨高度来看,身材比较矮小,身高应该没有超过166厘米。从白骨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已经有十五至二十年。”姜一尺用力吸尽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踩在草地上,“至于死因嘛,初步判断是锐器刺破心脏导致死亡,凶器应该就是那把水果刀。因为尸体埋在这里的时间实在太久,现场又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所以目前我能给到你的信息只有这么多。更具体一点儿的信息,可能得等到把尸骨拉回去进行详细尸检之后,才能提供给你。” 
“那行,你先去忙,后面有什么进一步的信息,你再同步给我。” 
老姜点点头,很快就将尸骨放进法医车拉走了。毛乂宁带着几名警员在现场忙碌了一阵子,也没有搜集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只好结束了现场勘查工作。 

回到刑警大队,吃完晚饭,几名办案警员在毛乂宁的办公室碰了头。大家讨论的重点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把被害人尸体埋进杨慧娟坟墓里去的。 
邓钊分析说:“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在张家兄弟埋葬他们的母亲杨慧娟的时候,凶手混杂其中,顺便将被害人埋进了同一个坑里。因为对于凶手来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去挖坑嘛。” 
警员梁凯旋摇头道:“这可不一定,老姜不是说了吗,被害人死亡的时间是十五至二十年前。也就是说,他并不一定是跟杨慧娟在相同时间段死亡的,有可能死得比杨慧娟早,也有可能死得比杨慧娟迟。如果是这样,被害人怎么可能同时跟杨慧娟一起被埋进坟墓里呢?”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杀人之后,将被害人的尸体运到偏僻无人的马岭坡,悄悄挖个坑埋了。谁知过了几年之后,张家兄弟葬母,恰好选了凶手埋尸的地方做坟地,所以无意间把杨慧娟的棺材埋在了被害人的尸体上面。要是当初张家兄弟挖坟的时候再往下挖几锹土,很可能十八年前就把这具尸体挖出来了。”说话的是女警商蓉蓉,“或者说,凶手杀人的时间,其实是在张五一母亲下葬之后。凶手极其狡猾,杀人之后,悄悄将杨慧娟的坟墓挖开,在棺材下面刨个坑,将被害人埋进去,然后再将 
坟墓回填好。这样就绝不会有人发现被害人的尸体,凶手的罪行也就不会暴露了。只是凶手没有想到的是,十八年后的今天,马岭坡突然要修高速公路,张家兄弟要给母亲迁坟,这才阴差阳错地将这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挖了出来。” 
毛乂宁认真听完三名警员的讨论,想了片刻,最后才道:“对于被害人的死亡时间,老姜只能给出一个大致范围,那就是距离现在大约十五至二十年,而张家兄弟将母亲埋进墓地的时间是十八年前,更准确一点儿说,是十八年前的正月十七,即阳历二月二十五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说的三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第一种可能性,凶手杀人的时间是在张母死亡之前,凶手挖坑埋尸的时间自然也远早于张母的下葬时间。凶手将被害人尸体埋在马岭坡,后来张家兄弟葬母,恰好把墓地选在了这个凶手埋尸的地方,把张母的棺材放置在被害人尸体的上面。只不过这也太过于巧合了一些。第二种可能,正如小钊所言,被害人遇害的时间跟张母死亡时间相距不远,凶手趁张家兄弟葬母的时候,将被害人尸体埋进了张母的坟坑里。但是张家兄弟葬母时,有很多亲戚朋友在场送葬,众目睽睽之下凶手想要将尸体一同埋进坟墓里,似乎也很难办到。 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凶手杀人的时间,是在张母死亡和埋葬之后。凶手杀人后为掩盖自己的罪行,干脆将旧坟挖开,将被害人尸体埋在了张母棺材之下。但凶手想要做到贸然挖开坟墓而不被张家人发现端倪,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将被害人尸体埋在棺材下,也不仅仅是在棺材下刨个坑那么简单。泥土那么潮湿,想在棺材下面埋进去一个人, 
必须得把棺材抬起来,才能在下面挖坑埋人。这些事情凭一个人肯定做不到,难道是团伙作案?” 
邓钊见师父先提出三种假设,然后又一一否定,不禁有点儿犯糊涂,试探着问:“师父,那您的意思是…… ” 
毛乂宁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大家,因为老姜初步推断出的被害人死亡时间跨度太大,咱们在这个基础上推测出的凶手埋尸的时间和方式,都不太靠谱。还是得等法医那边有更具体一点儿的信息,咱们才能做出更准确的推断。” 
“毛队,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梁凯旋问。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毛乂宁道,“我相信只要找到死者的相关信息,很多让咱们现在全无头绪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确实如此。”邓钊也赞同师父的话,“老姜说死者遇害时间大约是十五至二十年前,年龄介于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身高165厘米左右,那咱们就按照这个线索去查吧。” 
“是的。先重点排查咱们市十五至二十年前这个时间段内,符合条件的失踪中年男性。如果没有结果,再继续扩大排查范围,将周边县市的失踪人口也纳入其中。” 
“是,我马上去办。”邓钊道。其他人也挺直身子,道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