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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架的建构通常是在潜意识中发生的,但是,那些经常能做出明智决策或需要做出高风险决策的人,会意识到框架建构的必要性以及自身应具备的框架重构能力。这会影响到他们眼中看到的选项以及随后采取的行动。

当一位风险投资者审慎考虑某项投资时,当军官在军事行动过程中进行思考时,或者当一名工程师试图解决某个技术难题时,他们都必须建构框架。再比如,我们需要决定是在这个地点或那个地点建一个风电场,还是干脆建一个太阳能发电厂?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只是决策过程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综合各方面的因素通盘考虑,也就是如何来建构框架。

当然,框架的建构不仅针对高风险领域,它也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每天都要面临许多问题,而解决这些问题要求我们的头脑具备框架意识。如何才能与我的伴侣相处得更好?如何给老板留下好印象?怎样才能把自己的生活调节得更健康?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富有?要找到此类问题的答案,建构框架同样重要。框架会强化我们的想法,影响我们的感知和思维方式。通过增强框架意识,通过学会选择和应用合适的框架,我们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让世界变得更好。换言之,我们可以将框架建构从人类认知特征转化为一种实用的工具,从而促成更好的决策。

我们的大脑运用框架来抓住纷繁复杂的事物中重要的部分,同时过滤掉其他次要的方面。否则,面对杂乱无章的世界,我们将无所适从。通过对各类事物建构框架,世界变得井然有序,在行动上也更加有的放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框架使原本云山雾罩的现实世界变得简洁明了。不过,框架不是世界的简化版,它们只是帮助我们将关注点聚焦在主要的部分。

框架还可以帮助我们从单一的经验中成长,学会归纳总结出可应用于其他情形(包括尚未发生的情况)的规律性的东西。它们使我们能够对那些未曾观察到甚或不可观察的事物有所了解,能够对数据一片空白的事物展开想象。也就是说,框架能够让我们看见未有之事物。我们可以设问“如果……,那又怎样?”,并预测不同的决策会带来 怎样不同的结果。可以说,正是这种展望和预想虚拟空间的能力,成 就了个体的荣耀和社会进步。

多少年以来,人类一直仰望天空,期待飞翔。现在我们做到了,但不是像鸟那样。如果没有 1903 年时莱特兄弟的创举,就算现在我们拥有再多的数据、再强大的处理能力,那又怎样?我们需要一种思 维模式:一个框架。同样,人类也一直梦想能在不打开胸腔的前提下, 对人体内部一窥究竟。今天我们也做到了,只不过是借助 X 射线等技术,而非使用肉眼。为了达成所愿,在 1895 年,我们同样需要一种新的理念——一个框架,即懂得如何使用电磁辐射(即伦琴射线)。

我们每天都在使用的某些东西,恰恰是人在改变了对它们的初构想后获得的——这似乎有点可笑。电话初是被用于远程听音乐的:人们会拨入电话来听一场音乐会。留声机刚开始的作用是传递信 息:公司总裁可能会把录入唱片的语音备忘录发送给总部以外的经理。只有当这些设备的作用发生翻转之后,技术才开始走俏。20 世纪初,托马斯·爱迪生就认为,电影终将取代上课的教室。如今,百年之后, 在 Zoom 一跃成为新型课堂之际,这一构想才得以实现。

建构框架的概念在社会科学领域被广为接受。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曾清楚地表明结果的不同表征会如何影响决策,他们将此称为“框架效应”,并把它描述为人类推理的缺陷。尽管我们使用的是同一个词,但此处的含义有所不同:建构框架不是如何定位事物,而是在做出决定之前有意识地利用思维模式来导出选择的一种行为。尽管错误的框架必然导致决策失误,但是建构框架是有意义的,可以增强我们的能力。框架使我们得以了解并重新改造世界。缺少了框架,我们就不再是我们自己,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一个物种。

把框架重构看作一种范式转换,看作对某一领域传统观念和行为方式的根本性改变,这也许很吸引人。1962年,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曾指出,范式转换能推动科学进步。但是,这么说并不确切。每一次的范式转换都相当于一次框架重构。比如,当哥白尼的日心说推翻托勒密的地心说的时候,这就是一次框架的重构。反过来说,并非每一次框架重构都是范式转换——此时,框架重构的发生非常频繁。有时候,框架重构可以改变社会对世界的认识,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的改变。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凡是成功的框架重构都会促成明智的决策。

和框架打交道似乎既复杂又不易,需要具备一定的技能。不过,人类在这方面特别擅长。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都是按照这样的模式生活和工作,只不过有时候并未意识到而已。
 
框架不仅仅意味着某个人的独特视角,它们还代表我们所使用的认知模板。不过,这个视角的概念倒是个不错的比喻。在意大利建筑师菲利普·布鲁内莱斯基于 1420 年前后用几何透视法绘制建筑工程图纸之前,艺术家们笔下的世界是平的,他们根据物体的重要性,在 画布上相应的位置画下不同的物体。受到布鲁内莱斯基的启发,艺术 家们学会了画出纵深感,把他们的所见如实反映在画面之上。对照前 后不同的画风,这样的改变使我们明白转换新的框架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都是架构者。我们预测未来,从平凡之事到宏大景象,无所不包。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不断开启头脑里面的时空旅行。有些人穿梭自如,另一些人则相对笨拙,但我们都可以努力做得更好。事实上,我们也必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