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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阿联酋在20世纪70年代才脱离大英帝国的保护宣告独立,它由七个酋长国联合而成,其中很重要一个是以奢华闻名于世的自由港迪拜,另一个则是钱旦和老王此行目的地――阿布扎比。汽车奔驰在连接迪拜和阿布扎比的沙漠公路上,天空与大漠的边际一轮红日那么沉静,接他们的同事开始介绍阿联酋人的幸福生活,他说生于斯长于斯的“Local”们享受着近乎完美的社会福利,例如一出生即有一笔无息贷款帮助人茁壮成长,例如大疾小病均可以获得免费医疗,例如要结婚了还可以得到政府赠予的房产,甚至说这里的跑马场头奖常常是百万现金,下注却是免费。不过,要成为阿联酋的“Local”可不容易,得连续合法居住不少于二十年。阿联酋人口超过四百万,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外籍人士,既有不少来自南亚、中东邻国的劳工,又到处是金发碧眼的欧美面孔,这些年生活在此的中国人越来越多,龙蛇混杂,做什么的都有。
    阿布扎比虽是一国之都,却格外清静,城内治安出乎意料地好。伟通公司的办公室和宿舍同在一栋三层小楼里,一楼是办公室和食堂,楼上两层是宿舍,生活和工作有效纠缠在一起。钱旦在小楼顶层的房间里住了一个星期,钥匙不再是必需,因为院门总是到深夜才锁上,锁上了以后也可以轻松翻墙而人。很初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但看到周围几个院子也是日不闭户,看到住在二楼的一个单身女孩房间也总是门户大开,他也就很快学会享受这份安全感了,连自己的房门都懒得去锁了,即使笔记本电脑总是放在桌上。在阿布扎比的日子里他感受着初到海外的种种新奇,知道了阿拉伯人的数字其实不是平日里大家所谓“阿拉伯数字”的模样,大家说的“阿拉伯数字”原来是印度数字;发现了街边每棵树下都布放着滴灌用的黑色橡胶管,据说在这片干旱的土地上养活一棵树一年的花费大约是三千美元。他去吃了地道的阿拉伯餐,虽然与中国菜相比它们太粗糙,但烤羊肉依然是他的很爱,用鹰嘴豆制成的胡姆斯酱成了他的新宠,各式各样的开胃菜和沙拉吃起来也算不错。他们还去参观了建设中的阿拉伯皇宫酒店,据说它比迪拜的七星级酒店还要多一颗星,不但很奢华,还很高科技。
    新奇归新奇,他们毕竟不是来旅游的。此行阿联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一个迟迟不能关闭的项目,在机关不时收到现场项目组转回来的关于ES项目VA产品的客户投诉、资源申请,老王作为总部VA产品的服务主管,此次是亲自出马来现场办公了。
    他们去拜访ES客户,希望推动项目验收。虽然现场项目经理阿杜一直抱怨负责此项目的客户主管老莫,说他刁钻刻薄,脑子里绝不相信双赢,只把尽量占供应商便宜当作专享目标,但钱旦相信老王能搞掂。他认识老王时还在昆明办事处工作,老王还是公司技术专家的角色。晚上某客户设备出现故障,出了通信中断的事故,钱旦在现场向在深圳总部的老王求助,老王问了几句就断言:“和我们设备没关系,肯定是客户把他们某某设备的某某数据做错了,你把电话给他们。”钱旦把电话递给身边一位客户主管,就见那位客户主管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然后去找他们的工程师去了。片刻后,那位钱旦平时小心哄着的客户走了回来,把电话还给他,脸上一半欣慰,一半悻悻然,“刚才打电话那人是你们公司谁?脾气真大,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不过他说得很对,故障已经恢复了,伟通公司牛人多哈!”
    钱旦在ES公司会议室等待时望着走廊里的人来人往,阿杜介绍说:“你们看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锃亮的就是外地到阿联酋来打工的,穿白袍戴头巾、脚上拖着拖鞋的就是‘Local’。”
    老莫进来了,他大名叫穆罕默德,很普遍的阿拉伯名字,来自巴勒斯坦,是穿西装打领带的那一类。
    老莫问:“你们公司现在有多少个3G项目在交付?”
    老王答:“十个左右吧。”
    老莫又问:“你们有多少人在做VA产品?”
    老王想了想,往大了说:“有一两千人吧。”
    狡黠的笑容在老莫脸上一闪而过:“你们看看你们在ES项目现场才多少人?你们认为ES不是你们的重要客户?一千除以十等于多少?你们至少也要有一百人在我们这里,否则怎么可能启动验收?”
    老莫水银泻地地痛数伟通公司的各种不是,拜访不欢而散。钱旦想老莫的“不欢”只在脸上,这就是他心里想要的效果。他们的“不欢”只在心里,脸上还得堆笑。走出ES公司大门,阿杜说:“告诉过你们这人变态吧!”
    老王瞪了阿杜一眼,开始往靠前打电话。
    一夜不眠。
    他们在办公室细致研究项目计划,回溯遗留问题和风险列表。老王有些恼怒,“这合同怎么签的?你们答标的时候怎么答的?对客户的所有需求全部是FC(接近满足),这几条怎么可能实现?做不到的!你们这不是乱承诺吗?”
    当地市场部支持项目交付的客户经理叫陈永生,广西人。他讲话时夹杂的英语发音比普通话发音还标准,“红军叔叔爬雪山过草地为什么不吃巧力要煮皮带?王总,我们现在就这江湖地位,挑剔不了客户,得先拿到合同啊!”
    陈永生停顿了一下,继续认真地说:“公司说我们的核心价值观是以客户为中心,那还不得先不顾一切争取到服务客户的机会?要等产品接近成熟了才敢答复‘满足’,连合同都拿不到,服务客户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去以客户为中心啊?”
    虽然钱旦觉得他话里的逻辑似是而非,但道理也对,任何业务策略的对与错一定离不开其历史背景,脱离当时当地去追求完美未必是更佳选择。伟通公司也好,中国人也罢,在海外市场上都是后来者,现在这个历史阶段,为了抢占别人的山头只能把姿态放得更低。
    2005年的伟通,愿意在合同签署后仍把精力投入在项目交付阶段的客户经理不多,但陈永生很认真,他马不停蹄地从迪拜赶到阿布扎比,整个晚上都在会议室和大家讨论,甚至忘了松一松领带。
    拂晓时,众人突然听到咿咿啊啊的广播声,钱旦问:“什么声音?学校做早操啦?”P11-14